驻足市间,两人都极其珍惜单独在一起的时光。
元魍低头瞧金蓝,祈求老天让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把金蓝安顿好,他就要离开她了。他想,来临州的这段路,他还是走得太快了。
金蓝说,等他到三十。
但是,金蓝,我怎么舍得让你等那么久。
元魍只觉心头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金蓝,可是话到喉头,却不敢吐出来。只得再紧紧拥住身前这人。
他想:如果金蓝能就此长在他身上,那该多好。
他怕自己现在一开口,就忍不住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就舍不得离开金蓝了。
金蓝仿佛晓得他心内不安,突然跟小时候一样,轻轻抚拍着元魍的背部,告诉他:“别怕,我在这里。”
玉多多舔完糖葫芦上的糖衣,把里头的栆塞到始皇小老虎嘴里,嘟囔:“那两个人还要抱多久?”
小老虎呸掉一嘴的苦酸,满脸黑线、一身肥肉得继续追逐玉多多手上的糖葫芦。
刘全捧着脸颊,作花儿盛开状:“你不懂,他们这段感情开花结果多么不容易。这回终于到了临州,什么都不用愁了。抒发一下感情,也很正常。”
玉多多一掌抵开小老虎凑过来的肥脸:“他们正常了,我看临州百姓快不正常了。他们这是考验临州百姓的心理素质啊。诶,你说,这算不算影响都城风化?”
刘全白她一眼:“你这样恶俗的钱精都没影响,何况我家主子?”
玉多多撇嘴,一眼扫过街角那抹绯红的衣角。
想起这一路上的风风雨雨,不由得,她心里也是一暖,于是微微一笑。
刘全奇怪:“你笑什么?”
玉多多难得正经道:“为你家主子高兴。雨过天晴,什么苦难都过去了。以后,肯定能和和美美得过一辈子。”
刘全点头:“那是当然。”
这边金蓝跟元魍依旧享受着两人世界,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元魍的背。
元魍不耐回头,却见后头站着的是一个粗布素衣的老者,鬓发半白,额间虽有皱纹,皮肤却是细腻白润,可见保养不错,实在与这人的装束不符合。
被人突然打扰,元魍心内实在不痛快,想要发火,却不知为何,对着这张笑眯眯的老脸发作不起来。
他想,也许是这人笑着的温和模样,竟跟金蓝有几分神似。
金蓝推开元魍的怀抱,心里也很奇怪:难道是老人家看不下去他们当街拥抱的行为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是在路边摆摊的木匠,刚要收摊,你们就过来了。你们刚刚拥在一起的画面很美,给了我灵感。于是,我没有问过你们,就把你们两个刻下来了。”老者双手托出一个半尺高的人形木刻,“我想了想,这个木刻应该给你们才是。”
金蓝望过去,那木刻当真雕得栩栩如生。那一双抱在一起,仰看夕阳男女的面目,不正是她跟元魍么?
就连周身散发出来的幸福感,眉间那一缕似有还无的淡愁都能从这木刻上感觉到。
这位老者,当真是鬼斧神工,并且观察入微。
金蓝很喜欢,掏钱袋:“老人家,这个多少钱?”
老者把木刻塞到她手里,笑道:“这个不要钱,既然有缘,就送给你们。就当老朽给你们的祝福。”
金蓝也不推脱,看这老者的面容,便知这位不需要靠这手艺过活,也许这只是他的个人爱好,这才出来摆摊雕木刻。既然人家说送给自己,她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
于是,道:“那就谢谢老人家了。”
老者摆手:“姑娘客气了。”再转头看了一眼元魍,这才挑着旁边的担子走了。
金蓝抬手在元魍面前晃了晃:“你看什么?”
元魍收回随着老者而去的目光:“我觉得这人有点奇怪。”尤其看他的眼神里,好像带了几分怀念,几分伤感。
金蓝道:“这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元魍想想也是。
金蓝举了举手里的木刻:“不过,他倒是做了件好事。这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证明我们两个在一起的物什呢。”
元魍突然记起确实如此,他想,回去后,定要找画师给他们画像。他要把金蓝的房间布置成四壁都挂着他们两人的画像。他要让金蓝每时每刻都看到他、想着他。
诸葛家的事情告一段落,诸葛鸿才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在铁证之下,这位霸占诸葛家十几年的伪家主轰然倒台,其罪行大白于天下。
端木正当夜便将此人关押进天牢,再向刑部进折子,呈报天子,即使不是秋后处斩,也必定会流放边疆,终生监禁。此事不提。
只说金蓝这边。
诸葛府旧主坍台,赵小才终于认祖归宗,改名诸葛惊才。为防诸葛家有人对小小年纪的小盆友做家主不服,诸葛太爷跟老夫人重新执掌诸葛府大权,只等小才长大,与诸葛府内同一辈人一争高下。
对于一路上对护送小才到临州、并且帮助斗倒诸葛鸿才的金蓝一行,诸葛太爷跟老夫人更是千恩万谢,硬是留着他们在府内住上了一段日子。
而端木正大怒过后,终于想起还有一个“救命恩人”需要重谢。于是特意又到诸葛府来看望金蓝几人。
其时,金蓝正挥舞着水袖,大唱“擒贼杀寇”,元魍演贼寇,披头散发盖住脸面,搞得看不清相貌。其他人演小卒子。血无衣跟张冲在喝茶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