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正到达院子门口的时候,就看着这里头一片精彩,铁锅铁铲叮铃哐啷得响,比戏园子演得更入戏。
诸葛文才硬着头皮道:“大人不要在意,他们经常这样自娱自乐的。”这群神经病,今早肯定又没灌药。
端木正迎风而立,心里在给自己做建设:江湖人都是有些怪癖的,不要大惊小怪。
还是刘全眼尖,看到门口二位,赶紧迎了上去:“大人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玉多多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双手搓了搓,笑得口水都要滴到地上了:“大人来,当然是来奖赏我们营救有功啦!端木大人,我们很知足的,黄金万两、布帛千匹就够了。”
端木正嘴角在抽搐。诸葛文才掩面想哭。
金蓝一把把这两个拍飞,笑得温婉得宜:“大人,别听他们胡说。您快请进来坐。”
端木正看着一地用来充当戏中道具的破椅子,实在不知道该进去坐在哪里,难道让他坐桌上?
想了想,这位决定还是站着说话就好:“本官是来向各位道谢的。当日若不是刘壮士挺身相救,恐怕今日本官就不能站在这里了。”虽然端木正十分怀疑自己能够避开那支箭,但是刘全因他受了那无妄之灾,也是不假。顿了顿,又礼节性问道,“刘壮士伤口有没有大碍?要不要我请太医来瞧瞧?”
诸葛文才瞧着刚刚还精神抖擞,听了端木正的话后,突然就掐腰虚弱下来的刘全,扭脸默默道:请太医来也好,不是治伤口,是治他脑袋。
刘全只顾着摆POSE,金蓝代表他发言:“大人实在太客气了,让我们真的无地自容。要说道谢,应该是我们去向大人道谢才是。那天,刘全冒犯大人,实该死罪。大人宽宏大量,饶恕了他,我们倒不知怎么感谢好了。”
刘全在后头一会儿作拳击状,一会儿作躬身谢罪状,一个人自导自演,将金蓝这段话表演得入木三分。
端木正忍了半天,才没让自己整张脸抽筋、以致当场失态:“不知者不怪。刘壮士性情耿直,有一说一。其实要真论起来,也是当日本官的态度不好。”再看一眼刘全,这位心里却在告诉自己,还是不要与这群人多接触了,脑袋不正常可能会传染啊。
这回不仅刘全在表演,连玉多多也参与进来了。两人互相拜倒,跟夫妻对拜似的——正在演出金蓝跟端木正的客套对话。
端木正更加坚定远离这伙人的打算,道:“本官带了些谢礼,虽然不如玉姑娘口中那么贵重,但也是本官一份心意。本官府里还有一些公事,就此告辞,不打扰各位演戏的雅致了。”
说着都不等金蓝送客,这位就挥挥袖子,自己走了。步子急得感觉再晚走一步,就赶不上投胎的队伍了。
后面传来元魍嘶哑而又不着调的男低音曲声:“杀身成仁。”
端木正腿一软,要不是诸葛文才扶住他,这位直接就能摔了。他再一次感慨迅速离开那个院子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诸葛文才送完端木正,回到金蓝一行的客院,十分肯定得指责:“你们刚刚是故意的!”故意表现出脱线的模样,故意不跟朝廷大员打交道。
金蓝帮元魍把发重新束好:“我们本来就是普通人,也不想靠着那些大人物发迹。况且当日他受伤的真相,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人,翻脸比翻书快。我们还是远离他一些好,免得遭祸。”最主要的是,掩盖掉元魍的面貌。小心这些人,总是没错的。
诸葛文才想想似乎是这个道理,也便没再说什么。
倒是金蓝还有话要说:“我们住在诸葛府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你有空帮我们瞧瞧,哪里有房契要转让的。唔,小四,你说我们找哪个方位的房子好?”
元魍道:“还是在城里吧。你以后置办东西也方便,万一有个头疼发热,也能及时找大夫。而且,有诸葛家照应,也好。”
金蓝笑:“那成。咱们就找城里的房子。”转头看诸葛文才,“麻烦三公子了。”
这人突然的正经反而让诸葛文才有几分不适应,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瞧着金蓝的眸子里,居然有一闪而逝的忧伤。
诸葛文才办事效率很高,不出三天就找到一栋小楼,如他们的愿,离铜雀街不近,旁边没有达官贵族居所,虽然地方僻静,但周遭却是店铺、医馆俱全。
本来这小楼做的是书肆买卖,据说生意不好,老板才准备把这栋小楼全都卖掉,再到城中央去开店。
金蓝跟元魍去看过,觉得这里正是他们想要的住所,一进去,满室书香,也很令人舒服。
金蓝索性决定接着做书肆生意,既然是住城里,不是住乡下,那肯定得有个营生。一楼继续开店,二楼当卧房。
元魍觉得这主意不错,也同意。
当他们准备跟老板商量买房事宜时,诸葛文才便将这房屋的地契跟房契送到了他们手中。
虽然诸葛文才对这群人的神经构造很是怀疑,但是对他们能力的欣赏,以及感谢之情,还是不言而喻的。
金蓝跟元魍也不客气,反正这点钱,对诸葛家来说,也是九牛一毛。而对他们就不同了,一路上花销不说,还被玉多多坑去不少,剩下来的钱,还得给金蓝买补药。
虽然元魍确信自己带的金子足够,但还是觉得应该给金蓝留下更多的钱,以防万一。
元魍带着刘全把小楼重新装修了一番,所有设计布置,全都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