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是皇朝最西边的洲际。虽然不是最富庶的地方,但是对皇朝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个城池。其一,瀛洲盛产煤矿,供应皇朝上下。其二,皇朝大多重犯流放此地,以劳代罪。其三,瀛洲山那头,住着白族部落,瀛洲官员除了治理这个洲际之外,还要负责跟白族首领的交际工作。”
刘全看着前面,满目疮痍:“瀛洲官员是不是跟外族交际得好我不清楚。但看那情形,他绝对是跟本地人没交际好。”
前面两个铜狮子装饰门庭的知府门前,正围着一群衣裳褴褛、手持长棍、面色愤懑的百姓。
金蓝转头瞧诸葛文才:“这是怎么回事?”
被点到名的诸葛公子很无辜:“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比你们知道得多?”他没比这些人早一分钟到啊。
金蓝理所当然道:“你们家的产业不是遍布各地吗?消息自然是灵通的。”
诸葛文才很郁闷:“其实有些地方还是没有遍及到的。譬如这瀛洲,因为这是流放之地,又偏在西部,建立分店,只亏不盈。”
玉多多总结:“原来江湖第一家也靠不住啊。”
诸葛公子更加郁结了。
张冲想了想,道:“其实年初的时候,一度传出瀛洲蝗灾。难道这些人就是灾民?”
元魍往四周瞧了瞧,萧条的街道,关门的店铺,还有东倒西歪、面黄肌瘦躺在地上呻吟的百姓,道:“瀛洲蝗灾我好像听说过。”在他出征之前,有人在朝上向他“父皇”进过折子,“但是,陛下不是拨了赈灾款下来了么?”
血无衣嘲笑他的天真:“这赈灾款,一层一层下来,要经过多少人的手?你看看这些人,就知道真正分到他们身上的,估计连油盐都买不起。”
跑出去打听消息的刘全回来了:“主子,这些人就是瀛洲的农人,据说是蝗灾闹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这才不得已跑到知府府上来闹。希望这里的大人能够体谅民情,开仓济粮。来了两天了,那知府大人愣是没露过面。”
元魍蹙眉,点点头。
转眼,就看见金蓝眼睛直盯着一个农妇。
那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大小的婴儿,孩子脸色很不好,大约是饿坏了,连哭声都是声若蚊蝇、断断续续的。
妇人正拔着地上的草,放到嘴里嚼碎,而后转到孩子嘴里,让他吞下。
看到吃草的孩子,金蓝又想起当年吃虫子裹腹的小四,顿时心酸不已,吩咐:“刘全,把干粮拿出来分给他们。”
见来了贵人分吃的,顿时一堆饿疯了人挤上前来,一抢而空。
金蓝拿着一块馍跟羊皮囊,蹲到妇人跟前:“大婶,把馍泡了让孩子吃吧。”
那妇人抬头,也不过三十来岁,却已被生活折磨得生生褪去了瑞色。此时,看金蓝的神色就跟看佛祖下凡一般,就差磕头谢恩了:“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您以后一定会有好报的。”
等孩子终于打了饱嗝,妇人才把剩下的饼子小心翼翼得包了起来,放到怀里。
玉多多奇怪:“你自己怎么不吃?”
妇人惨笑道:“我吃些草就可以了。饼子,还是留给狗娃吃吧。还不知道多久,知府大人才肯救救我们呢。”
金蓝摸着含着泪水睡着的孩子那脏兮兮的脸蛋:“这孩子叫狗娃?孩子他爹呢?”
妇人哽咽了一下:“这孩子命苦,还没出生,他爹就重病去了。刚一出生,又逢上那百年不遇的天灾。本来就只剩下我孤儿寡母两个了,没想到老天爷还是不想让我们活啊。我死了没什么关系,我只希望我这孩子能够活下去。我没有文化,又都说贱名好养活,这就给孩子取了狗娃这个名字。”
金蓝看了看众人:“都是你们村子的人?”
妇人摇了摇头:“不止。各个村落的都来了,哪怕我们有一口粮,我们都不敢烦劳知府老爷。我们当真是活不下去了。我已经七天没吃过饭了,全凭着树根野草活过来的。您瞧,那边那大爷一家,据说一个月都没见过粮食长什么样了。据说有的村里已经饿死过人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大家都要开始吃人肉了。”
玉多多插嘴:“这知府就从来没管过你们?”
妇人继续摇头:“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公告说已经将这里的情况上报给了京里,叫我们不要急。可是,一晃都要到年尾了,知府大人这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京都的大人物不管我们的死活了。”
刘全嘀咕:“不管你们的可不是京里,是底下这些官员啊。”
元魍道:“看来那些灾款果然是进了那些人的口袋。”
正说着话,只听“吱呀”一声,知府的大门终于舍得开了。
外头的农人一下子就想冲进去,却被一排侍卫举刀挡住。
走出来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他咳咳嗓子:“诸位,大人说了,虽然库里粮食不够,但是作为瀛洲青天的他,也不能不管百姓的死活。所以,你们有福了。”
灾民实在不敢相信会有这等好消息,顿时就欢呼了起来,就差把那位据说是“青天”的大老爷给供起来了。
妇人给金蓝几人解释:“这位是知府的师爷,姓孙。”
玉多多哼了一声:“会有那么好心?看他那尖酸刻薄的样子,就是还有但语的。”
只听那孙师爷又道:“但是,你们也知道,咱们老爷的粮食也不是凭空就出来的,所有进出都是要向朝廷汇报的。而且库存哪里够你们这么多人吃的。老爷啊,就想了个法子。十两银子一斗米,这样对大家都公平,跟京里也好交代。好了,现在开始,先到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