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这哪里是救济啊?这分明就是抢劫啊!”
“十两银子一斗米,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啊?”
“哎,没办法,凑凑吧。”
金蓝站起身来,眼神冷了好几个八度:“恭喜你,多多同志,你已经会看相了。”
血无衣道:“金蓝,你不会是想管了这闲事吧?这种事,你看得还少么?”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这种贪污纳垢的事情。甚至以前的华国都不曾例外。更何况他所处的黑暗世界了。
金蓝低头看一眼那生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失掉的孩子,道:“我确实想管。”
血无衣笑了一声:“这世界上类似的事情多得去了,你管得过来么?”
金蓝想了想,道:“只要我所能看到的世界不再有这种事情,就好。”
血无衣挑眉:“你这样是不是就叫做自欺欺人?”
金蓝道:“自欺欺人也好,一叶障目也罢。反正我的世界很小,我好,我身边的人好,我所能看到的人都好,就行了。”
血无衣突然笑得喘不过气来:“你果然是金蓝,烂好心,其实却是最自私无情。”
金蓝白他一眼:“这样有什么不好?”
血无衣没理她,转头问元魍:“你怎么说?”
元魍没有一丝犹豫:“金蓝想管,那我就管。”
血无衣问:“就算你的身份暴露了,也会管?”
元魍点头。他并不在意这些人到底是生是死,即使他是皇子,这些人也算是他的子民。他在乎的,从来都只有金蓝的感受。
血无衣选好位置,正对着知府大门,找了个树桩坐了下来,摆好看戏的架势:“那成。你们去吧。这种好人好事,实在不适合我做。如果你们被群殴死了,我会记得给你们收尸。如果心情好,说不定会给你们报仇。”
刘全朝天翻个白眼:要不要这么诅咒他们啊!况且,有他家主子在,怎么可能会被群殴死?
正讨论间,府门口又热闹起来了。
那孙师爷尖着嗓子喊:“哎哟!明翊,你放肆!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只见一着衙门官差服侍的青年横眉冷目,一脚上去就踹翻了那猴子师爷,现在那脚掌还踩在师爷肚子上没抬起来呢:“我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你有本事,你向京里再告上我一状!反正,我已经是待罪之身,我不怕!就不知道你们怕不怕!你们这群狗官白白拿了朝廷的俸禄不干事不说,还如此欺骗百姓,告到陛下跟前,我倒要瞧瞧,到底谁会吃不了兜着走。”
玉多多惊讶:“这身正气就是所谓的壮士么?”
金蓝仔细瞧了瞧那人相貌,二十来岁年纪,明眸剑眉,在男子当中,实属漂亮异常,但那身豪气与英武,丝毫不损。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金蓝拉了拉元魍跟刘全:“你们觉不觉得他像一个人?”
刘全伸长脖子瞧了好几眼,最后得出结论:“长得不像我。”
金蓝一把拍开眼拙又自恋的小太监,转头看元魍。
元魍点头:“确实像。而且,刚刚那师爷叫他的名字,他恰巧也姓明。”
金蓝补充:“同样是待罪之身。”
两人对视一眼:难道真那么巧?这位是明家的人,跟明月有关?
金蓝道:“咱们先别动,静观其变。”
元魍同意。
只见知府门前那孙师爷痛苦得朝旁边一圈衙差叫唤:“你们是死的吗?还不把他抓住?!”
衙役们应声举刀砍上来,逼得那叫明翊的抬脚离了师爷,那一脸奸相的孙子屁滚尿流得爬进门槛里去,躲到门后头。
官爷们突然自己打了起来,叫本来闹哄哄的人群倒是一愣,各个急忙大踏步往后退去,生怕刀剑无眼,自己成了无辜亡魂。
那明翊显然是个练家子,一身拳脚功夫很是了得,即使被二十来个衙差持刀围着,依旧不落下风,甚至把对方打得人仰马翻。
刘全眼尖,指着知府门后那师爷喊:“小心弩箭!”
元魍一脚踢起地上残刀,“唰”一下,飞向府门。“嗞——”一声,深深钉入了门板里,离那师爷脸仅仅距离一毫米。凌厉的刀风甚至在那师爷脸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孙师爷吓得一哆嗦,手上的弩弓直接掉到地上,眼睛都瞪成了斗鸡眼,“咕咚”一声,晕了。
明翊回头看了元魍一眼,眼里明显是赞叹。
金蓝也把脚边的棍子踢飞出去:“兄弟,接住。”
明翊一个鲤鱼翻身,一把抓住棍子。
武器在手,青年更是如鱼得水,将棍子当枪使,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一会儿工夫,遍地都是受伤的衙役。
明翊朝金蓝几人走来:“多谢几位出手相助。”
金蓝笑道:“其实我们也是多此一举。想来公子爷自己就能解决掉这群杂碎的。”
明翊认真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不是几位,明翊怎能毫发无伤?”
金蓝没跟他再客套,指着还没回过神来的灾民们跟那一地的伤兵:“明公子打算怎么办?”
明翊眼色沉了下来:“各位在此稍候。我先带他们进去找那狗官讨个说法,而后再来向各位详谢。”说着,转身过去,振臂高呼,“各位乡亲父老,你们听我说,你们是大舆的子民,陛下怎么会不管你们?据我所知,灾银早就拨下来了,只是被这群狗官中饱私囊掉了。陛下还当这天灾早就赈下来了,却不知这中间曲曲折折那么多。所以你们不能怪今上,要怪只能怪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渣滓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