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江水顺着大大小小的河道流进了千家万户,养育着世世代代,滋润着大地山川。茸城水路广,江南小桥多,渔家何处留,泊船聚仓桥。
是这座城唤醒了河流,还是流水交织了这座城,千百年来,已经难舍难分。
几座石拱桥倒映在宽窄不一蜿蜒崎岖的河面上,沿岸而建的商铺,民宅错落有序地坐置在绿水环绕的古镇上。跨过石桥,穿过曲折的羊肠小道,石铺路的一边,一座江南园林悄然出现在秀南桥边。
石林推开枣红色的木门,一阵春意便扑面而来,古色古香的经典园林,藏尽了桃红柳绿,浸满了花嫩叶新,自成一片,仿佛是一个独立的小小世界。
杨陌愣神在门前,一块宽大的门匾挂在正上方,两个大字映入眼帘,震麻了他的神经。
都说仓桥水路广,古风犹画石桥上,良辰美景又如何,不如颐园好风光。老俞看着“颐园”两个大字,一番感慨赞叹,昂首跨入园中。
四人坐在一张石桌旁,谈笑畅聊,就好像早餐店那般。只是换了风景,多了一份心情,一切恍如梦境。对于杨陌而言,从小住惯了鱼塘茅屋的人,是难以理解这种园林生活的。所以当林梦云泡了壶花茶,给园中水池的鲤鱼喂食的时候,杨陌心里别扭到了极点。
大家闺秀,白净书生。假山小池红木门,古卷香茶青石路。楼宇回廊细竹柳,琴棋书画春意浓。茸城几多秀丽景,仓桥深处有颐园。
风光无限,相遇是缘。
有人吗?伴随着清脆的敲门声,一个男子在外面叫喊着。
四人正聊地投入,突闻有人叩门,纷纷寻声望去,石林更是一脸疑惑。虽说这里地处繁华,但颐园所在,算不上与世隔绝,也属于闹中取静,自成一处了。平日少有人拜访,加上师兄妹两人没有亲戚,近邻更是一年说不上几句话,外面那人又口生,此时突然有人敲门,不觉大感奇怪。
打开大门后,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四人眼前,白衬衫黑西裤棕色皮鞋,手拿公文包,戴着黑框墨镜,一副生意人装扮,那人露出一口白净的牙齿便开始自报家门。按那人的话说,有人愿意出高价买下这宅院,他是受人之托,做个跑腿的中间人。
仓桥最多的是河,有河便会有桥,所以各式各样的石拱桥便成了这里一道独特的风景,比如颐园边上的秀南桥,西林禅寺旁的秀野桥,远近闻名的永丰桥,当然还有一座桥,算是比较特殊,那便是坐落在颐园东边的蒋泾桥,特殊之处便在于,这是一座很现代化的桥,桥不是官方造的,而是一个由姓蒋的暴发户出资修建的,自然这桥的名字也就由此人而命名了。这次便是这个姓蒋的暴发户打算收购颐园。
在知晓了那人的来意后,石林便婉言谢绝,打算关门送客。那生意人仿佛早已料到了石林的反应,趁关门之前,已先一脚跨了进来,皮笑肉不笑地打开了公文包开始侃侃而谈,说了一堆的客套话,无非是诚意满满,价位好办,只要事成,一切为难皆是小事。这便是此类人的一贯伎俩,话多人赖脸皮厚,不达目的不罢休,最是叫人难缠。
两人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言,一个想关门送客,一个却不退半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秀才更怕无赖,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有时候语言是苍白无力的,各说各的,不在一条道上,始终是徒劳。其他几人一时也插不上嘴,此时参合进去,也只会越帮越忙,徒劳添乱,只好旁观冷眼,叹息生厌。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无可奈何花落去。开始是慢慢细谈,后来则是言语激烈,接着会怒气渐浓,于是到最后,便是逃不了大动干戈一番。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双方都坚守着各自的底线,维护着做事的原则,这就是死结了。
杨陌心想,如此豪华的一个园子,放在他人眼里,不想占为己有才怪。老俞至始至终都闭口不语,他人的家事,外人自然不便出手。只是那中年男子身上的气味,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熟悉却又模糊,至于具体哪里怪了,他也无从说起,索性沉默旁观。
世俗是非多,有人便会有纠葛,古来如此。这本就是个大千世界,你我只是一粒微尘,所有的故事,都只是推动时光流转的车轮。有时你自认是在旁观,其实早已深陷其中。
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