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短暂如息的上午,几人被折腾地筋疲力尽,心中虽有千言,却是不想再多语一句。带着不同的心情原路返回,一路寂静无声。在听说了三香和尚正在颐园之后,九曲毅然决然地决定先行一同赶往颐园。
应声开门的是这几天忙碌无闲的林梦云,自从三香和尚在这里免费义诊,整个仓桥的老百姓便会时不时前来光顾,门槛都快被踩烂跨断。
一个年轻和尚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林梦云尴尬着表情呆立在门口,怪事见多了,虽然平日里,常有大老板带着妙龄少女,年轻女子带着私生女,富婆带着白净的小生来颐园看病,但眼前这幅画面,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大师找谁,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林梦云牵强着微笑问到,脸颊泛红。颐园里面还有个大和尚在帮人看病,放这两人进去,会不会引起佛门冲突,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心里的阿弥陀佛已经被默念了不下十遍。
师妹,是我们,大师是西林禅寺的。石林的声音从门前的拐角处传来,一声招呼解开了林梦云心中的结,化了僵局。幸亏如此,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场面。
送走了所有的访客,关门闭园。几人互聊了几句,将醉白池的事情细说了一番。对于杨陌的症状,三香看了许久也找不出任何病症,摸着光头紧锁眉头,只能解释为失血过多,头部受到撞击,轻微脑震荡。
陈婧算是比较好运,受了惊吓而已,只是麻烦在如何向她解释之前的种种怪事,毕竟一个普通女子,亲眼看到了许多怪异的事物,一时还真不好细说详述。
而最麻烦的恐怕是蒋金松了,三香斟酌考虑,得出了一个让众人都无法接受的事实,严格说来,蒋金松已经痴呆了,家财万贯横行霸道的蒋大老板,转眼之间变成了一个智力低下的弱智大叔。
九曲对此,深深自责,虽然是善恶终有报,咎由自取,但这样的结局,并非本意。佛门讲究渡人,感化众生。若不是一时大意,走肖的鬼气也不会钻入蒋金松的体内。其实要怪,只怪蒋大老板时运不济,当初在场的几人,只有他体质最弱,阳气不足,所以鬼气便趁虚而入了。
宁静的颐园,一度陷入了沉默。九曲只逗留了片刻,便起身离了颐园,他此刻心乱不堪,归心焦急似箭。看着昏迷的杨陌,他也不提老俞的下落,未留半句话便径直走远了,害得俞晴白白担心了半天,生怕这厉害的和尚追着不放,要找老俞麻烦。
我家就在仓桥住,家财万贯花到吐,老婆情人不嫌多,闲来无事种棵树。种棵树,种棵树,种棵摇钱树。满院都是树,我就是大户。泛舟游茸城,驾车逛闹市,麻将常自摸,地主我来做,闲来爬墙头,红杏有没有,你们若敢秀恩爱,来日我把因缘拆。和尚大光头,还是我最牛,少壮不减肥,中年得三高,老来地中海,我有一身膘……蒋金松光着膀子站在石桌上,表情投入激情澎湃地欢唱着。
几人一脸的迷茫,看不懂眼前情况,大家纷纷转头望向三香,只见大和尚也是一副惊悚的表情,瞪着双眼张大了嘴,就差头冒青烟了。
陈婧终于被吵醒了过来,只是刚睁眼,便看到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的蒋金松,一个惊吓又昏了过去。三香整个光头都是冷汗。这地方,不宜久留啊,心里直呼佛祖救我。
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叫卖声不绝,回响起落在耳畔。九曲走在回西林禅寺的路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出家人,行走在西林禅寺附近,仓桥随处可见,人们已见怪不怪,只是谁又能想到,这个相貌平平的和尚,之前在醉白池经历了什么,这三年,他的心,又经历了多少坎坷曲折。
秀野桥上,和尚突然停步驻足,贴着栏杆望着河面上的一艘木船。船上的老人头戴凉帽一身旧衣,停船对视。卢老四放下了手中的打捞网兜,放慢了呼吸,收敛着杀气。一股佛息瞬间迎面袭来,不带一丝预兆。卢老四身形不动,心里却已经汹涌。
佛息来得快,去得也快。九曲从怀中拿出石林的那只毛笔,轻轻掷下桥去,流水浮着毛笔轻轻飘荡摇晃,卢老四依旧不动声色,无动于衷。而同时毛笔开始渐渐融化,若是此时有人细看,会发现毛笔的笔端开始变成一条又一条的鲈鱼,是那早已绝迹的四鳃鲈鱼。
这是卢老四送给石林的笔,用来在宣纸上写符字,毛笔用的是卢老四的鲈鱼须,石林不曾知晓,九曲却早已看穿。一人一妖就这般隔江相望着。
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