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金松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很充实,早上晨跑,然后遛鸟,吃个汤包,豆浆油条,开会说教,接着瞎跑,不服管教,立马下套,中饭吃饱,发个牢骚,偶尔烧烤,必须午觉,黄昏慢跑,耍横打闹,称霸仓桥,举手之劳,敛财有道,一片叫好,欺负弱小,自有一套,日夜颠倒,还要夜宵。
对于这样典型的恶霸,杨陌起先的想法是直捣黄龙,擒贼先擒王。可是后来在知道了蒋金松的作息之后,只能作罢。不是找不到他的住所,是因为此人家产太多,每天换地方住,根本不知今日落脚何处,这可以叫做居无定所,也可以叫颠沛流离,就看你怎么看待了。
仓桥东南不远处,跨过几座桥,便到了醉白池,这里如今已经变成了公园,曾经是片私人宅院,换过几个主人,现在对外开放,规模也变了不少,岁月流转人迁物变。
醉白池,醉了白居易还是李白,无人知晓。但的确很让人陶醉。这几天,蒋金松几乎每日都要前往醉白池,若不出意料,估计又是艳遇了。
家财万贯,身体发福,还有啤酒肚,脖子上的金项链在晨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照得陈婧无法沉浸在醉白池优美的景色之中。风景很美,姑娘很无奈。她最喜欢的是荷花池,虽然这个时节,荷花还没有开放,但有清新凉爽的绿意,幽静怡人的长廊,足够让人留恋于此的。这份心情,直到三天前遇到了蒋金松,就此宣告结束。
死缠烂打的人见多了,这样磨人的,陈婧还是第一次遇见。醉白池的云间邦彦图,是清代徐璋的代表作,作为研究石刻的人来说,这是必修课。她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研究学习,百余人的石刻图画,怎么看都不够,累了,就去长廊休息片刻,那里有座亭榭,六角翘檐,正中间有一只鹤的雕像,栩栩如生,仿佛就要展翅飞空翱翔。
茸城以前盛产这种动物,时过境迁,如今到处都是房屋建筑,亭鹤早已飞远,只留这雕像,仿佛还在述说着那段历史。
醉白池公园,远离喧嚣,风景如诗如画。游客众多,景色让人沉醉,所以当蒋金松露出一口镶金的牙齿,衣冠楚楚地问好搭讪的时候,陈婧着实被吓了一跳,或许是累了,或许是太过投入于周围的风景,什么时候长廊边上站了个人,自己都没有完全注意到。
不用自我介绍,陈婧已经将眼前这人厌恶了几百遍,再等到蒋大老板一番慷慨激昂意气奋发的倾情自荐之后,厌恶的程度瞬间爆满,那是鄙视,唾弃,憎恶的眼神。多么复杂的思想感情,蒋金松怎么也想不到,对面这姑娘的眼睛如此有神,仿佛真的能说话一般,难怪人们常说,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他不由感叹,全然忘了这炯亮的眼神流露出的排斥。
第一天,陈婧忍了,不管蒋金松如何在一边唧唧歪歪,第二天,她没想到又会遇到这个死缠烂打的大叔,于是只好提前半天离了醉白池,败兴而归。然后是第三天,但所幸事不过三,因为她遇到了一件事情,一件人生中根本没有料想到会发生的事情。不信怪力乱神的陈婧,从此人生观世界观被彻底地颠覆了。
多云天,微风凉,长廊石亭,心情舒畅。一声鹤鸣惊了正在亭榭下休息的陈婧,这绝对不是幻听,石头雕刻的白鹤站在亭榭上正在梳理羽毛,这违背了一切过往所学的知识和常理。姑娘花容月貌失色近半。
顾不得对方是谁,陈婧急走到蒋金松面前。你,你,你有没有看到,那鹤活了,你有没有看到?这个时候,一向油嘴滑舌没个正经的蒋金松正板着脸,仿佛没有听到陈婧的话一般,死死地盯着那只鹤,完全换了德行,整个人如临大敌。
一个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长廊上,对着蒋金松点头致意,随后一跃而上,站在了白鹤边上。
长廊边的小河,冒着水汽咕咕作响,边上的繁花静悄悄地落了一地,瞬间凋零。男子面带笑容摸了摸白鹤,随着一声带着惊恐的长鸣,白鹤变回了石雕。
老板,这次麻烦大了,来者不善,实力不凡。男子毕恭毕敬地对蒋金松说到,完全忽略了一旁目瞪口呆回不了神的陈婧。
蒋大老板顿时一脸苍白,屏息着怒气铁青了面容,握拳肃立。走肖是他能依仗的最厉害的保镖,是他的底牌。从小到大,几乎寸步不离的保护着他。没有名只有姓,于是干脆把姓氏拆字,叫了这个奇怪的名字。世代保护着蒋家人,每一代都用这个称谓,仿佛不是姓名而只是个代号一般。
此时醉白池的一处角落,石林端坐在雪海堂前的台阶上,低头琢磨着。梅花开时,一片雪海,当时朱孔阳一定是看到了这样的美景,才提了这块匾,不知当时,那串弘一大师的楠香佛珠有没有陪伴着他,是否亲眼见证了这段历史。
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