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哀伤的往事,俞晴一声不吭坐在一边,老俞喝着闷酒,杨陌见两人这般模样干脆也闭口不问。一时间,屋里安静地仿佛能听到三人沉重的心跳声。
十年光阴,弹指而过。俞老太一周后,还是抛下了年幼的俞晴撒手而去了。从此小村庄少了一户普通的人家,茸城的各个角落,多了一对随波逐流的叔侄女。老俞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第一次渴望拥有无穷的力量。
俞老太的葬礼,正好是大年初一,村里无人前来祭拜,唯恐晦气,纷纷避之不及。年幼的俞晴从此一病不起,高烧不断,老俞带着她到处求医。
俞老,您放心的去吧。我一定会好好养育晴儿的。老俞跪在俞老太的墓前。说来或许荒诞,我本是茸城河边一条黑鱼,修炼成精,无名无姓。世间容不得我,无家可归。说到这里,老俞看了看同样跪在墓前的俞晴,一脸哀愁。如今两人,举目无亲,何其相像。
远处一串鞭炮声响起,今天村里嫁女的人家正在办酒席,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世人皆乐我独愁,人自离别水自流,笑骂沧桑敢奈何,从此天地任我游。老俞和俞晴最后磕了几个头,从此一去不回。从今起,我姓俞。老俞紧握着俞晴的双手,语气坚决,脚步坚定。
故事讲完了,但故事还没有结束。往事过去了,但往事还历历在目。不知不觉已然入夜,三人谁都不说话,气氛压抑,悲伤满地。
好了,都休息吧。明天还有事做呢。还是老俞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杨陌没有再问下去,其实不用说,他也知道后来老俞和俞晴一定过得很不容易,那一夜,无人入眠。
次日一早,阳光如约普照,春暖花开,晴空和风,有客自远方来。这是杨陌第二次站在这座桥上,远近闻名的云间第一桥。顺着俞晴手指的方向,一艘木船出现在两人的眼前,船头印着“水务”两个字,一个戴着凉帽的老人正在打捞河里的垃圾。
好了,就是他了,走吧。俞晴拉着疑惑不解的杨陌跑到岸边,突然一脚将边上的垃圾桶踢进了河中,杨陌想拉也来不及,路人闻声纷纷回头。
打捞垃圾的老人驾船缓缓驶来,杨陌正犹豫着该如何道歉,老人却不言不语,默默打捞着河中的垃圾,对岸上两人视而不见。
俞晴见状,转身就走,杨陌立马跟上,顿感莫名。又是突如其来的一脚,这次被踢的是河边的一棵大树,于是一瞬间的功夫,河里落满了树叶和断枝。杨陌见状立马一把将俞晴拉了回来,生怕她再使坏做出些闹人的事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议论纷纷。
老人驾着船依旧默不作声,仿佛眼里只有河里的垃圾,自顾打捞着。这是干嘛呢?别惹闹了老人家。杨陌小声地对俞晴说。
不干嘛,我乐意。俞晴理直气壮地大声回答,笑容里带着一丝狡猾。杨陌语塞。
至始至终,老人都没有瞧过两人一眼,处理完了俞晴的杰作,便划船走远了。俞晴咕哝着站在原地。我们也走吧。说完拉着杨陌一路往家里赶,留下无数路人指点议论。
西隔壁的老夫妻,正在勤快地洗着采摘的蔬菜,杨陌拎着一桶水蹑手蹑脚地越过一地的菜叶,心中还揣着之前的事情。快点,来不及洗了,晚饭前要拿去贩卖呢。俞晴两手淤泥洗着菜。
急不急,难为你们了,帮衬着我们洗菜。
是啊,已经帮了不少忙了。老夫妻两发自内心的笑道。
杨陌已经深深地陷入了重重迷雾中,从三年前遇到老俞开始,他的生活就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就这样魂不守舍地洗完菜后,俞晴却要求把洗剩下的烂菜叶全收了起来,杨陌背着一麻袋的菜叶,结束了累心的一天。而这袋菜叶,后来终于成为压垮杨陌思维的最后一棵稻草。这一天,没做什么事情,这一天,比几年来度过的每一天都累。
所有的疑惑,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才被解开。当俞晴将整袋的菜叶从桥上倒入水中的时候,杨陌崩溃了,就在最后一片菜叶落入水中,泛起的阵阵涟漪还余波可见的当口,杨陌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咔嚓”一下断裂,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咦,我好像听见琴弦崩断的声音。奇怪,你有没有听见?俞晴转身问到,映入她眼帘的,是杨陌苍白的大脸和颤抖的嘴唇。
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