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生这番出头,引得众人一阵讨论。
皆是心里惊了。
“这是何人?不要命了?”
“不知道,好像不是三潭守人士?”
“那便完了,三潭守内,斗不过徐安的。”
众人低声细语。
少年微微一笑,口中吐出一句话:“这一串公理之言,说的是极好的。”
“都是本官的本分罢了,极好是不敢当,公道自然是必须的。”
徐安笑道。
以为对方是在夸自己,况且对方推着自己的儿子。
只是奇怪,自己的混账儿子不是去西郊抓洪四奇么,怎么带回来两个外乡人。
倒是有个漂亮姑娘,难不成这混账东西又犯了色心?
想到这里,徐安神色不太好了。
然而孟凡生怔住,这徐安.....。
似乎有些厚脸皮啊,孟凡生有些郁闷。
淡淡道:“徐县令倒是会讲笑话,我说讲的好,说的是赵氏讲的好,却不是你。”
“公理这两个字,你怕是不配提及。”
呵呵。
闻此言,徐安压下心中的怒气,此人着实不同人情世故,公道如何还要他说,只不过演给别人看罢了。
带着怨气道:“伟儿,你与你的两位朋友先去后屋,我等会再与你们说话。”
“爹...。”
徐志伟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异常委屈,儿子这是被人制住了,您就看不出来吗。
“哈哈,朋友。”
孟凡生绕过徐志伟,让南宫沐儿抓着轮椅,一边解开赵氏手脚的绑带一边对徐安笑道:“我可不敢跟徐县令攀关系,不然,我身后这位暴力狂非撕了我不可。”
南宫沐儿翘起了嘴巴,孟凡生是在骂她。
而徐安静静盯着孟凡生,三秒过后,回过神,终于意识到问题不是自己想到那样。
回过头,眼色迷惑到:“伟儿,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这一看,总算发觉自己儿子的异常。
此时孟凡生下的毒恰好开始见效,徐志伟猛的一阵咳嗽,带动身体的颤抖,引的被钉住的那根手指也疼痛不已,咳出来一口深血。
引得他牙梗紧绷,凉气寒口。
这还是孟凡生将毒效弱了两分的结果。
见状,徐安心下一愣,接着心疼不已,不知徐,上去仔细看,才发现徐志伟手指间的细尖锥,一下子便惊住,回过神,对着四周的衙役怒道:“给本县令抓住他们两人!”
徐安冷笑,这两人不知有什么依仗,竟然胆敢闯到县令府来,实在是羊入虎口。
“你们谁敢?!”
南宫沐儿从袖子里伸出一柄匕首,仅仅离徐志伟的脖子只有两公分,顿时无人敢乱动。
衙役们止了步子,眼神互相交流。
你敢动吗?我不敢动。那我们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既然如此,大家都别动。
于是默契的望向徐安,等候命令。
徐安抬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生怕南宫沐儿手滑,便往徐志伟的脖子上割过去。
虽然自己深知这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也无奈,怎么也是自己的长子。
想到这里,徐安眼神凝住,道:“这里可是县令府,律法森严,你们两个以为,有人质在手就能全身而退么。”
“我觉得能。”
孟凡生淡淡一笑,接着回头与南宫沐儿道:“暴力狂,你带这位赵氏去偏堂,帮她擦擦药,免得伤势加重。”
孟凡生丢了一个药瓶给南宫沐儿,前世看过窦娥冤,明明张驴儿心怀不轨犯下大罪,却倒打一耙害了窦娥,与此案着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还差个“血染白绫、天降大雪、大旱三年”的誓愿。
然而自己却不能去做这个窦天章,等冤案发生过后才平案,除了自己得了名声之外,人都已经死了,乃是悲剧。
让孟凡生没想到的是,赵氏坚强,有些眼力见,知道少年可能救得了她,硬撑着爬了起来,一个不慎又摔了一跤,南宫沐儿还来不及扶她。
赵氏便顺势朝孟凡生跪了下来,哭道:“求少侠为赵氏主持公道!还我死去的丈夫一个清白,还赵家一个公道,若是蒙恩得全,民女死亦无以为报。”
唉...。
孟凡生心下又软了几分,饶是自己吩咐过南宫沐儿不要轻举妄动,全听自己的。否则此情此景,南宫沐儿怕是应该开始大闹县令府了。
接着赶忙将赵氏扶了起来,冷漠地眯了一眼徐安。
语气和缓安慰道:“你刚刚说的我都听到,原想看看这传闻中的狗官到了何种地步,没想却苦了你,放心,公道自在人心,孰是孰非,我心里自然有数。”
孟凡生其实也有些无奈,自己说话怎么越发带着官腔,许是与环境有关。
徐安听不下去,对方这不正给他抹黑么,若是由着对方,自己颜面何存。
冷道:“你可知道,辱骂帝国命官,罪加一等。”
“那若是杀呢?”
孟凡生与徐安对视,心里没有一点畏惧。
这种平静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徐安心里生出一种不安,这个人,比洪四奇难办许多。
这是在跟自己玩心里战术。
迈远几步,对外围的衙役道:“今日的审廷到此为止,把人群全疏散。”
他怕了。
这件事,还得私下解决。
“慢着,赵李两家的命案和解决方案都没有定下来,何必这么急着闭案啊?莫非是想偷偷暗度陈仓不成?”
孟凡生淡淡地坐在徐志伟的轮椅把手上面,和气的摸了摸徐志伟的头,一脸微笑,却让徐安眼皮猛跳。
自己深入虎穴,自然是对外公开与自己有益,毕竟人言可畏,徐安虽然有手段,却也怕这一点。
恰好一翻话点着了围观人的火气,许多人早就忍受县令府的欺压良久,此时有一个人敢强出头,况且能让徐安有所顾忌,确实出气,更是让众人义愤填膺。
这种情景,徐安脸色更是难看。
此时见势不妙,阴晴不定道:“与县令府作对,你可想过后果?”
“难道这后果能压垮我们不成?”
孟凡生两手一摊,自己乃是孤家寡人,正像师自成那样,平时无牵无挂,根本无人能拿他怎么办。
闻言,徐安清楚对方已经打定主意和自己作对,自己好歹乃是三潭守地界的地头蛇,自然不能怯了这威风。
快步跨上公案,无奈之下敲响案板,道:“本官判定,此案人证物证齐齐指向赵氏,由赵氏承担所有罪责,即日关入大牢,赔偿李家所以财产损失,来人,画压!”
啪!
啪!
啪!
孟凡生连击三掌,叫好道:“好个屈打成招,好个独断专行,真是妙啊妙啊!”
“此案已成定数,不用再审,带下来!”
徐安逐渐失去耐心,定案。
“谁敢动?你们家少爷的命还在我手上,我不说定案,谁敢说?”
孟凡生霸气地指着徐志伟,此言,无人敢驳。
只能呆呆地看着徐安。
徐志伟的性子大家都深知,若此时没做好,等到人家秋后算账谁也承受不住。
此时的县令府外已掀起轩然大波。
他们揉了揉眼,不敢相信。
徐志这老狐狸竟然吃瘪了?
简直是世纪怪谈啊。
这一天,鬼晓得他们等了多久。
新天地,就要到了么?
众人目露期许,等待着后文。
徐安也被呛得没话说,自己大致也能推算这一男一女的实力。
至少比洪四奇要强上不少,能从那几十个精兵之中擒住伟儿,绝对不是寻常人。
“这尸体明明就不是撞击致死,你们的仵作,怕也是早就被买通了吧?”
孟凡生目露鄙夷之色,翻看了尸体的口鼻眉心,前因后果便一目了然。
看着徐安缓缓道。
“此人乃被人毒死,舌尖泛黑,眼中带紫,想必当时李家早有预谋,使了心机,在茶里下毒让其喝下,事后做出自杀撞死的假象来诓骗众人的眼线。”
“我问你,李氏,我说的有几分对!”
孟凡生呵斥一声,李氏显然被唬得浑身一颤。
心下紧张,少年推测之中,得有七八分是对的,然而李氏不忘争辩道:“不对,你说的一分都不对!”
孟凡生摇摇头,
“至于这个钱三,怕是收了李氏不少银两吧?”
孟凡生一点一点将实情猜出,毫不避讳,径直坐在公案之上,与徐安的距离仅仅一人之隔。
笑问道:“徐大狗官,您说呢?”
“哼,一派胡言。”
“那徐大人,这五百两又是哪里来的?”
孟凡生绕身,手上便凭空多了五百两的银票。
徐安惊了,自己怀中的钱何时被对方拿去。随后伸手便来抓,笑哉,这不是自认了五百两银票的出处。
孟凡生又笑着向南宫沐儿喊道:“暴力狂,北夏的县令俸禄几何?”
暴力狂,自己实在不喜欢这个称号。
南宫沐儿哼声,高声回曰:“年俸为六十两,不过三潭守地处偏僻,应该只有三十两左右。”
“徐大人?”
孟凡生将这一沓足足五百两的银票在徐安面前晃了晃,立马又收回道:“三十两的年俸,除去家里的日常开销,哪里来的五百两,还敢随便放在身上。”
“其中财物来源,不用我细说了吧。”
“不过比起贵公子的阔气,你这个当父亲可太小气了。”
孟凡生跳下公案,径步走向徐志伟,目前徐志伟的中的毒已经弥漫到了一定程度。
眼神昏暗,嘴唇呈浓浓的紫黑色,再过不久,估计便要归西。
“救...救..我,给我解药。”
徐志伟服软了,脑子里顿悟过来,自己下的毒药乃是烈性寒毒,若是有用,应当早发作了。然而孟凡生看起来毫发无损,他意识到,孟凡生可能没有骗他。
对方,真的能解自己的毒。
时见此幕,孟凡生笑了。
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