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道上。
一少年推着残疾人,身后跟着一个利索的少女。
“你还太小,不懂的。”
所谓夫妻的视觉体验感,就是,怪让人面红耳赤的,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孟凡生一本正经道:“总之,你以后会懂的便是了。”
“切,一听就不是很好事,登徒子。”
南宫沐白了一眼,就夫妻这两个字,她就该明白点什么了。
孟凡生默笑,轮椅上的徐志伟此刻面色阴晴不定。
故作镇定道。
“你如果觉得可以骗过我的话,那你失算了。”
徐志伟心里固然起了波澜,孟凡生太过淡定,看起来毫无破绽,不像死鸭子嘴硬。
不过他心里依然信心十足。
此毒,没有他的解药,绝对无解,少年可能体质超过常人,不过也是硬撑罢了。
至少一开始孟凡生嘴唇泛紫,就很好的证明了自己的毒对他有作用。
“你若是不信那就算了。”
孟凡生淡淡道。
身后这个少年的佛系思维,让徐志伟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这种不安让他惶恐。
不仅仅是徐志伟感受到了。
连南宫沐儿此时心里,少年的身影又高大了几分,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两根小辫子随着走动在飘扬。
但是这种处事不惊,运筹帷幄的气度,她只在那种大将的身上看到过。
南宫沐连忙追上,兴奋道。
“我们是要去县令府,脚踹门案,打爆县令狗头吗?”
说着,眼里泛光,一提起揍人的事,她就跟注了激素一样,满身活力。
孟凡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你叫什么名字?”
南宫沐儿歪着脑袋,马尾辫垂至膝关节,翘着头问道。
“孟凡生。”
孟凡生淡淡回道。
“哦,我叫南宫沐儿。”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三人心里各有小九九。
而此时的县令府内。
师爷钱守低着头,在三潭守县令徐安旁边,语气恭敬道:“卯时,少爷带了府里几十个精兵去了西郊,应该是有洪四奇的消息了。”
得到回复:“师爷你说,本县令英明一世,怎么会生出来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徐安眉头一皱,一脸的不解,饶是他这般人物,儿子应该绝人一等才是。
不是功成名就,一方才子总是应该。
可是自己这儿子,偏偏游手好闲,喜欢玩手段。
要说管教吧,自己也抽不出空来,况且就这么一个独子,确实也下不了手。
师爷被徐安的话堵住了。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恬不知耻,况且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徐安自己应当最清楚自己儿子的秉性,不过这番话钱守自然不敢与徐安说。
不然明日,他的尸体怕会日落南山野郊。
“罢了罢了,有几十个高手保护他,再加上伟儿机敏的性子,洪四奇应该起不了什么风浪。”
这机敏两字,用的是极好的。
徐安也料想得不到什么回复,淡淡道。
“走吧,看看是什么人鸣鼓击堂。”
师爷赶忙追上去递出一沓银票,解释道:“这是李氏给大人的‘公正判决费’。”
“此事是因李家看上了赵家的祖宅风水,借着拓宽院墙之名,将赵氏祖宅逐步拆垮,这么一来,李家自以为能轻易地把赵家的祖宅区域化为己有,赵氏本就势小穷酸,发觉此事后,去李家上门理论,且要求赔款还地,不知道起了什么争端,赵氏的男人便被害死,如今上门述冤。”
“人命案?”
闻言,徐安停了脚步,捧着官帽的手悬在半空,有些迟疑道:“多少钱?”
师爷赔笑道:“足足五百两。”
徐安这才慢慢戴上官帽,喃喃道。
“五百两,不多,却也不算少,本县令便管管吧。”
县堂之上。
一声声严肃的声音响起。
威武!
威武!
喊堂之后,徐安顺势而出,迈着轻快的步伐,坐在高处俯视众人,台下跪有四人。
此时,府门之外也站了不少人观望。
李家,可是三潭守屈指可数的大户,这等人家被告上衙门,全都好奇着。
不过心里也大多有了心里准备,赵氏败诉不会让人奇怪。
徐安装腔作势道:“谁人喊的冤屈?”
“大人!是民女喊的冤,民女有冤!”
“什么冤,如实道来。”
这一刻,徐安看起来倒有一副青天大老爷的神韵。
接下来,赵氏差不多复述了一遍师爷讲的话,只是多了许多细节和实情。
“便是如此,李氏,你可知罪?”
闻言,徐安怒语,案板震堂,颇有气势。
不知情的人看了,绝对以为此官绝对为民无私。
李氏知晓徐安这是给自己机会辩驳,连忙伏着身子道:“青天大老爷,您可万不能听赵氏一面之词。”
“赵氏实属荒谬,此祖宅本就是我李家祖口头上租给赵家,如今李家收宅,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自然,我李家人好,想到赵家搬祠不容易,愿意贴点钱与赵家,没想到,赵氏妄想借此机会大发一笔,张口间,要五百两的银票,还要抢我地基,夺我祖宅!我们李家自然不答应,赵氏的男人威胁我们,到李家大闹一番。”
“推拉之间,乃是赵氏的男人自己没收住脚,不小心撞死在了柱子上,与李家人无关啊大人!望大人给李家一个公道,将祖宅还与我李家。”
李氏偷瞄一眼,倒打一耙不算,又不要脸的横指赵氏道:“民女亦有冤屈,望大人主持公道,治赵氏污蔑之罪,行凶之罪,擅闯民宅之罪,夺人土地之罪。”
好生厚脸皮,这般口齿,平日里怕没少练骂人的功夫。
“望大人明察!”
赵氏心里气急,显然没想到对方这么快还能编个故事出来,激怒道:“李氏之词,全是胡言乱编,明明是李家强夺了赵家祖宅,杀奴家夫君,望大人明查!还民女一个公道!”
“赵氏一家虽然穷,但是向来和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也是,我也不信,如何回事还真不一定。”
“要我说,赵氏这次完蛋了,这县令府早已不是主持公道的地方咯。”
观堂之人窃窃私语,堂中之人两极分明。天理这两个字,不该出现在三潭守。
堂上。
“不错。”
徐安点点头,朝李氏问罪道:“李氏你所说的,全都没有真凭实据,而赵氏男人的尸体却还躺着,你可有什么物证人证?”
李氏的男人听了,立马出声道:“回大人,李三当时就在现场,他可为人证。”
唤来李三。
徐安再拍案板,肃口道:“李三,李氏所言为实吗?”
“千真万确!”
“大人莫要听信李氏的话,李三本就是李家的下人,自然不敢忤逆主子!”
赵氏势单力孤,急忙出声,道出其中隐情。
自己所有的希冀都压在徐安能有这么一次秉公执法。
徐安点点头,淡淡道。
“不错,赵氏说的有理,既然钱三的话不能作为证据,你们可还有其他证据?”
“有!赵氏男人便是物证,大人可招人验一验,赵氏男人身上只有额头的撞伤,绝无其他伤痕,可证明他乃自己失误。乃至祖宅,我倒是要问上一问,赵氏你可有其地契,若是没有,你凭什么说是赵家的?”
“我却要说,这是我李家的。”
“有此事!快招仵作来!”
徐安露出一副找到突破口的模样,急道。
钱守闻言,连忙唤来了仵作,一验,果然是头前的撞痕,再也没有发现身上有其他伤痕。
徐安默默一笑,最后一问道:“既如此,赵氏祖宅的地契你可有?”
赵氏心头总算看出徐安这一笑中的奸诈,顿时有些无言了。
李家正是知道赵家的祖宅地契丢了许久,才敢如此行事,因为人穷,上面欺辱,也压着没能再办一张地契。
然而,这一套流程下来,自己皆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因为对方乃是在自证清白,自己完全陷入了对方的局中。
“赵氏,你还有何话说?如今物证人证皆指向你,你可认罪?”
赵氏涕泗横流,徐安有受贿之习,整个三潭守的人都心境通明。
只是兵匪民交杂,无人能奈何他。
“仅凭一处撞伤,如何断定是自杀,民女实在冤枉!老天无眼啊!”
赵氏仰天长叹。
“大胆!若是他杀,绝不会只有一道伤疤,多少有打斗痕迹,还胆敢狡辩!”
“来人,大刑侍候!”
徐安脸色变难看,倏忽暴躁起来,趁早结案了事便罢了,烦是不烦。
五百两罢了,又算不得什么大事,值不得浪费这么多时间。
“民女冤枉啊,望大人明察!”
闻言,赵氏被吓到,猛的磕头,磕出来血,磕着麻木。
徐安眼睛半眯,不理会赵氏的悲冤。
差人扶将起来,被架在一个大木凳之上,一杖青紫一杖红,一声尖啸一声悲,足足要狠狠地打三十大棍,响起了引人惊悚的惨叫,下手之重,让人望而生畏,而徐安却能仿佛失鸣,安心坐着饮茶。
赵氏满是悲怆的眼里此刻布满了血丝,三十杖还没到零头,已经压的她喘不过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可怜,笑的让人害怕。
都是自己太傻,将希望寄托于狗官身上。
“狗官!你妄冤好人,受人行贿,横行霸道,你今日就是要了赵氏的命,老娘也不会认罪,天理昭昭,总有一天,你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
赵氏直视徐安与李氏,悲怨的眼神惹人毛孔悚然,竟然让他们心里产生一丝害怕。
徐安被看着,终于坐不住,他怒了,狠狠地拍下案板。
“大胆!”
“说的好!”
一声说的好,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一位少年推着一座轮椅,旁边跟着一个俏丽侠女。
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