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天村的天坛内。
有五人端坐闲聊。
“凡儿已然到了年龄,幼时的药材、泡法什么的,已经不适合了,你们,也该换换法子了吧。”
“嗐!是毒材是毒材!哪里是什么药材!”
一个穿着黑裳的人急忙纠正,毒材和药材天差地别,怎么能混淆在一起。
“药即毒,毒即药,他们的理念相通,这不就是你早年间说的嘛?更何况只是一个字的区别,你又何必非要争执。”
“唉!此言差矣,那是少时狂言,颇不懂事,吾如今认为人的周天为一循环体,药理与人相鸣,久之必骄纵其身,而毒理却是不同...。”
“得了得了,别叨叨了,这话我们都听进了几百遍了,对了,何叔,我也刚好打算给凡儿教些技法,若是合适,我便授给凡儿。”
另外坐着的一位寸头大叔不耐烦的打断了话语,右手五指上还缠着几根金丝线,装饰着还真有一番流溢之感。
“嗯,凡儿虽与我们无什么血缘,但林将军于我们天村,亦有恩情,我们对凡儿,也应当不留余心才是。”
何老慢气神存的说完,便从身上掏出了一颗银色的盒子,略微枯黄的手拿着递向了一个女人。
“这个,月儿你便把它给了凡儿用吧。”
“这是那仅存的一颗太顶丹!”
除了何老,在座的四人都大吃一惊,早就听闻古时候传下来一颗罕世的丹药,没想到竟还在村里保存着。
“何叔,您近来身体不太好,若是服用了太顶丹,至少可以延寿三年,您...。”
“唉,不要多说什么了,这药,本就是为凡儿准备的,他自小体内燥乱,若是没有这太顶丹的功效,凡儿怕是活不了几年。”
花漫月这才回想起来孟凡生还在襁褓之中时,时常高温发热,时而冰冷无比。
后来是师自成破了禁忌出手,靠着药毒双施才能勉强活命,身子渐渐好了一些,只是还偶尔咳血,身上传来疼痛难忍的状况,如今倒与正常人差不多,但也难料什么时候会复发。
“今日,就到这吧,自成留下,你们,便回吧。”
“得勒,何老告辞。”
何老眯了眼,下了逐客令,今日,他还有客要到。
嗯???
在天坛边偷看的孟凡生一下就被揪了出来,被提在空中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这小家伙,居然还会偷听。
“影叔!你快放我下来!”
“让你去村口边取两株净澜花来,花呢?”
孟凡生嘻嘻一笑道:“嘿嘿,忘了。”
“忘了,哼。”
影随时一把将孟凡生丢下,倒是师自成眉目越皱越深,一股淡淡的药味在空气中飘荡,若是他没有闻错,世上只有一人有这般能耐。
“孟千药,你个药蛊子快给老子滚出来!”
“这么暴躁干什么,医者应当心平气和,如此浮躁,唉...。”
孟千药摇摇头,从孟凡生身边窜了出来,影随时心里一惊,这个发白之人的身法居然如此了得,连他都没有发现除了孟凡生还有别人在旁边。
嘁!!
“要你管,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药厉害,还是老子的毒深邃!”
师自成说着,便从身上捣鼓出了一条毒蛇两只蜥蜴,把孟凡生吓了一跳,心里默念以后可要离他远一些,若是成叔身上窜出什么怪物给他咬上一口,可有他受的。
“你都输给我几十年了,有什么可比的。”
孟千药吧唧吧唧嘴,一副输赢看淡的神情,却不想师自成已经涨红了脸,这厮怎生如此不要脸?
“你说谁输你几十年了?若不是你有万药虫,老子会输给你一个臭老妖?”
“切。”
孟千药半眯着眼睛,好像一副压根不想搭理师自成的模样,花漫月不禁抚着额头叹息。
一个是天下人望而生畏的毒仙,一个是人人敬仰的药圣,不想见了面却是这般模样,哪里有一点宗师风范。
“多年不见,孟千药你这头发怎么全白了?莫不是物极必反,被药倒了?”
“唉,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孟千药眼神里暗淡了许多,心里坎坷万分,花漫月故此一问,其实光是猜测,她都知晓大概原因。
“你若是不愿说,便罢了,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只有孟凡生还是神色迷茫,这些长辈好像全都认识,只有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原来他才是多余的那一个,只是很快,师自成便扯到了他的身上。
“进村先找儿子,倒也是‘深情’,不过凡儿可认得你吗?”师自成故意嘲笑一番。
他教给孟凡生的那些话,就是为了等今日气一气孟千药,让他心里暗爽一把。
随后师自成袖子一挥,一滴黑团便朝着孟凡生去了,恰好被孟千药稳稳的接住,揉灭在了手心间。
是黑蛊,孟凡生撇撇嘴,从小就拿这个玩他,就不能有点创新吗,他都快有抗毒性了。
令他相当诧异的是,听来,这白发孟千药居然真的是他亲生父亲。
只是孟凡生眼里突生嫌弃,林无若这娘们生下他不管不顾也就罢了,为他挑爹的眼光也不怎么好,他以为他父亲应该是与林无若齐名的英雄俊杰才是。
“我们的恩怨只在我们之间,与孩子无关。”
孟千药眼神凝聚,嘴角出现一抹诡异的微笑,熟悉的人才知道,他已然生气了,他本就亏欠这孩子,若有人在他面前欺负他,他一定全心护着。
只是可惜,偏偏师自成就是那个不怕他的存在,他们做死对头这么多年,其实内心深处,友谊也根深蒂固,对方的底线与弱点,他们都清楚。
“凡生,这不就是花娘?”孟千药不与师自成一般见识,指着花漫月与孟凡生介绍道,只是这些人都是陪着他一起长大的。
“月姨?”月姨平常只是喜欢绣一些小物件,平常也不太爱说话,居然还偷画他的肖像,并且给了孟千药一份。
这说明他们两人之间私下有来往,天村与外面隔开多少险阻,这都无法斩断他们的联系,这说明...。
莫非他们两个背后有点故事...。
“臭小子你什么眼神?”
花漫月一巴掌拍在孟凡生的后脑勺上,不是她暴躁,而是这眼神实在让她起鸡皮疙瘩,毕竟他与孟千药朋友一场,给他自己儿子的消息总是正常的。
“不是,你们俩,是不是...。”
“是你个头。”
孟千药也一巴掌拍了过来,这小子脑袋里想什么呢?一定是师自成从小给他灌溉了不好的思想,导致现在这般滑头。
刚刚孟凡生只是有些怀疑,如今见两人这般默契,要说他们之间没点故事,打死孟凡生都不信。
“我能问一下,哪个是师叔叔呢?”
哪里来的清澈女孩子的声音?
几人这时才看到一个小女孩从内屋里走了出来,一双扑灵闪闪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们。
“咦,是你啊,小邋遢!”
两个小孩小眼斗小眼,没想到才分开一会儿,他又和小仙女见面了。
“我不是小邋遢,我平日里干净的很!”
“老子...,哦不,老夫便是,你有什么事吗?”
师自成一把将孟凡生撇到了一边,一下子改口有些困难,只好蹲下来平缓红涨着的脸。
“何爷爷说,让我来找师叔叔,说给你看,就可以了。”
小女孩把衣袖往上面折了上去,将白皙的小手臂露了出来,师自成的神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一手揽着小女孩消失不见了。
哎,我还不知道她名字呢!
算了,以后也多的是机会。
孟凡生在心里犯嘀咕。
“她怎么了?”
“与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你担心个什么劲。”
“这女孩这般干净,我是不忍心这世间又少了一点纯粹!”
“呵呵。”
只有孟凡生一副求知的表情,在他人眼里却看到了师自成幼时的模样,如此的厚颜无耻,孟千药倒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师自成的孩子一样。
“话说,天池在哪个位置。”
“等会,你这身后的大葫芦,莫不是专门用来装天池水的?”
“不瞒右兄说,天池水最为纯洁,我作为一个医师,当然得存贮些。”
“我带你去便是了。”
“那样最好不过。”
这便只剩下了孟凡生与花漫月两人,影随时向来无影无踪,这时候已经不知道独自呆在哪里去耍飞镖了。
“月姨,你居然还有花娘这么个别称?”
几个人里面,就花漫月平日里对孟凡生和善一些,其他几个长辈不是毒他,就是打他训他,只有花漫月常跟她谈心,自然感情也最好,见四处已经没了人,孟凡生一下便蹬着脚步蹦进了花漫月的怀里,温暖。
“呸,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往老娘怀里钻。”
却只迎来了孟凡生不要脸的傻笑。
“老娘年少时在外面也有那么几分名气,开了个花楼,扬名天下,也就有人给我取了这么个花名,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传遍了。”
“不过何叔刚才与我们说了些事,你以后的日子,可会更难受咯!”
“反正从小便习惯了,再差也不至于到哪里,我好奇的是,月姨你是不是和孟千药那个老头有点故事?”
“故事是没有,骨折你要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