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样的梁玉清,顾庭风也开始暗下思索刚听到的,他知道梁玉清从来不会无凭无据的乱说。应该是有他没想到的事发生了,又可能是这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比起来他更怕的是后面这种情况。
若这全然是个陷阱……顾庭风脑袋飞速转着,梁玉清被顾庭筠送进来已经是一件他没想到的事,此时梁玉清又在这里说出那般话。
“自身难保?”顾庭风收起脸上疑虑之色,语气也有些怒意,垂眸低视眼前的梁玉清,唇角勾起一抹笑,眉眼中全都是嘲讽之色,随后故意故意将右耳侧向她,随后视线看着她开口:“可是本王耳朵出现问题了?幽王妃此时现在被关在牢中,本王可是在牢狱外,到底是谁自身难保了?”
梁玉清也不躲开他的视线,视线直直的看向眼前的誉王,“我见誉王也是颇有学识之人,不知王爷可听话这么一词?”
顾庭风只是瞧着她没有回答,那意思是等着她继续说。
“世事无常,不如我在这狱中同誉王赌一把,看看那个自身难保的人到底是谁。”
这般的梁玉清倒让顾庭风有些慌乱,“王妃这是喜欢受这牢狱之灾吗?”
梁玉清依旧保持着那般坐姿,只不过眼中含着笑意一直看向顾庭风,她着实看不穿顾庭风。虽然她想撕掉他的伪装,戳破他说的所有谎话,但这个誉王防备太多,有上百副面孔应对。
顾庭筠被他看的心中更慌,但要强的性子不允许他低头,此时温文尔雅不问世事的誉王,也有些不服输的执拗来。
一声笑意从梁玉清嘴中传出来,她也将头扭过来,“我看王爷这是不到最后不肯罢休啊,不过如今王爷也讽刺完了,也讥笑过了,我也知晓王爷的‘关心’了,那王爷还是先离开吧。”
顾庭风瞧着他的视线沉了几分,他好歹也是一朝誉王,除了当今圣上,谁见了他不是俯首称臣。这女人现在在这大牢中,还敢对他说话如此不客气,他估计再没有和他一样自找难看的王爷了。
想着,他心中一阵自嘲。
不管是学识还是长相,又或是出谋划策上,他有什么是比顾庭筠差的?
这女人居然对顾庭筠深情至此,对自己却是瞧不上眼,他有时也想亲自问她原因,但是他也清楚,他这辈子都不会低头去问她。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字未说,此时他也有要事去忙。
顾庭风原本就是打算来看看她的笑话,但现在她的处境很显然让他失望了。顾庭风这才索然无味的离开,太子身亡,他也得出面维持一下那虚假的兄弟之情,还是要出面瞧瞧。
听着顾庭风离开的声音,梁玉清嗤笑一声,“想要一箭三雕,也得看看你的命到底是不是那么好。”,紧接着便看她站起身来,透过牢房看见外面的夜色,又算了算大致的时间,“也差不多那人该清醒过来了。”
此时太子的卧房中,沈婉也不再悲戚痛哭了,她只想要将那害墨儿的人亲手杀了。
她神色麻木的看着坐在身边的顾钰,她也将顾钰认定是杀了墨儿的帮凶。顾钰也注意到她想看自己的神情,他也瞧着沈婉,是不过那视线不是冷淡麻木,而是各种复杂的情感包裹在一起,有怜惜也有悔恨,也有浓浓的内疚,在他心中,他有愧于众人,但有他是一国之尊,有些事也是没办法的。
两人相视半晌,但谁也没主动说一个字,好一会,沈婉率先开了开口打破这种局势。
“墨儿走了,那害死他的人就在大牢中关押,陛下可有什么处置办法?”
顾钰顿了顿,“她害死人定然是要处死,更别说害死的是太子了,罪状更是严重。”
沈婉听他这么说冷笑一声,视线中也俱是仇视,这男人从来未将她放在心上,现如今联系他们关系的墨儿也去了,他居然还在一味的袒护和那个贱女人的儿子,她恨意更浓,那贱人都死了这么长时间了,还让陛下念念不忘,“陛下如今只处决梁玉清一个就好了?陛下是要袒护谁?”
顾钰心中更是难过,不论是他的后宫女人,还是他的皇子都要相互算计谋害,墨儿不幸没了,现在沈婉又要打筠儿的主意。
可筠儿是他和倾歌的结晶,他无能护着倾歌周全,让筠儿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行走,这一辈子都要带着面具生活,就算是这样,皇后也要将矛头都指向他吗?
沈婉欲开口说些什么,但刚张口,身后便传来一阵虚弱的男声,“父……皇,母后……”
沈婉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清醒过来的顾庭墨,也无心继续和顾钰对峙,只是呆呆的看了一瞬又活过来的摩尔,随后飞也似得来来到床边,心中五味杂陈,嘴上也不停的说着,“谢天谢地,墨儿活过来了。”
看着从未这般失态的母后,顾庭墨也突然不知要怎么开口安抚,他还能记起,当时梁玉清要给他扎针送什么药进身体里,这时候一个婢女递来绢巾给他咬着,刚放进嘴里他就察觉到异样,但一瞬间的无力让他没办法开口,随后即直接受了毒。
但眼前的情况也让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多人在他这里,还个个都是满眼的哭意?发生什么了?
他强撑住身体坐直身子,因为受到毒的影响足有一日没有啖水,现在干燥又苍白。
沈婉看着儿子这样,赶紧叫婢女拿来温水给他喝下去。
顾庭墨扫视了一下屋中的人,又看向一边的父皇和幕后,以及站在一侧的严贵妃,他挣扎着要起身叩拜,但他此时身子还没完全恢复,毫无力气。
“望父皇母亲见谅……”
“墨儿,是不是因为不想让母后难过才回来了……”
顾庭墨刚说一半,沈婉也看出来这孩子是要起床叩拜,看着失而复得的墨儿,又激动的哭着说道。大概也只有面对顾庭墨的时候,她才会展示出自己偶尔的柔弱和温和。
“墨儿既然都已经清醒了,那就还是先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才好。”顾钰上前安抚,他心中并不认为会是梁玉清吓得手,尤其还是在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孩子也聪慧的紧不可能会这么糊涂。
何况他也不想让筠儿被这件事连累到,毕竟他能做的也够多了。
“陛下说的对,既然太子殿下已经恢复意识,也没有性命危险了,姐姐还是先弄清楚到底是谁意图对太子不轨为好。”严贵妃随着皇上的话说道,原本她也是想一箭三雕,最后坐等成功就好,但眼下可能无法三雕了,不过狗咬狗也是怪有看头的。
虽说太子侥幸活下来了,但活着也不一定全是坏处,毕竟怎么说都是在梁玉清医治的时候出的事。南亦应该也受到风儿的命令去找琉璃了,那么太子就是最好的认真。严贵妃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心底的笑意渐浓,但脸上还是装出悲伤的模样。
见状皇上让所有人都先离开,沈婉听到皇上和严贵妃都这么说,也冷静下来,随后轻握住顾庭墨苍白的双手,满眼心疼的开口问着:“墨儿,你和母后说实话,定是那梁玉清从中放毒的是吧!”
顾庭墨听到母后这么问,淡笑着摇头否认,“倘若真的是幽王妃所为,还是在救治的过程中对我动手,要是我这个时候真的故了,她会落的什么下场?”
沈婉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怒意,“若是你真的走了,那母后一定要让她去下面给你当牛做马!”
顾庭墨这才语气温和的继续说着,“所以说啊,我要是真没了性命,她肯定也没办法全身而退,她即便是有心想要杀我,也定然不会在现在动手,所以这也可以证实她无罪。”
顾钰也比较赞同他的话,“太子分析的有道理。”
听到这么说严贵妃可坐不住了,若这个时候太子帮着洗清了罪名,那最后会是谁被扣上谋害太子的帽子呢?幽王?应该不会,她心中此时突然有些慌张。
“可是太子殿下,应该还有另一种情况,若是幽王妃偏偏逆而为之,抓准了大家肯定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所以真的对太子下手。”严贵妃忽略心里的异样,出口将矛头再次指向梁玉清。
“当然不会,因为本宫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太子这话一说,在场的所有人心下都突然一沉。
“何人?”几人一同焦急的问着,不过问的时候可是心思各异。
“太子府上的婢女琉璃。”顾庭墨一字一句的开口说着。
趁着这个时候,顾庭筠也让陈煜将自己推到了几人面前,眼下的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
顾庭筠依旧微微点头做礼,随即缓缓开口说道:“禀父皇,婢女琉璃已经被我囚禁起来,或许在琉璃的房中能找到什么有利的证据,还要劳烦父皇母后前去看看。”
顾钰自然是同意,随即让一边的御医好生照看顾庭墨,“皇儿莫要担心其他的,先将身体养好。”
几人这就来到了琉璃所关的屋子,但推门进去后却看见有两个一同躺在床上,太子府上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琉璃,谁也没想到躺在另一边的居然会是南亦。
此时的严贵妃已经慌乱不已,南亦为什么会和琉璃一同在床榻上?若是这样的话,风儿不会被牵扯进来吧!她刚想着,床上的两人便悠悠转醒。
满屋子的人让琉璃瞬间清醒,下一秒直接跪下,看着她这样,南亦也随着她跪下去。
琉璃跪下后便一直开始朝着皇上磕头谢罪,嘴中还止不住的说着,“望陛下饶恕奴婢、望陛下饶恕奴婢。”就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被人发现了一样。
顾钰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两人,许久后才淡淡开口,“朕问你,到底是何人要你毒害太子?”
琉璃跪着的身子一直颤抖着,“是……南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