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色,那人将信纸上的内容看了个清清楚楚。
少年眉头越皱越深,仿佛信纸上写的是什么噩耗一样。
“吱。”
正当少年沉思时,忽然听见一阵开门声音。他着实吓了一跳,忙不迭将信纸塞到衣袖中,自己躲进了衣柜里。
还好少年年纪不大,身形也算不上健壮,虽说有些吃力,可好歹能够将衣柜门关严实,免得被司徒湛碰个正着。
他难以想象真被司徒湛抓住把柄是什么后果。
“司徒公子不用担心,舒姑娘的身子没有大碍,大夫也开了药。”白海棠宽慰起司徒湛来。
要让堂堂武林盟主屈尊低头安慰的又怎么会是凡人。单听两人对话,就很容易判断出司徒湛的身份有多尊贵。
“没事就好。”司徒湛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颇为疲惫。因着舒媱身子的事情,司徒湛一个晚上不知叹了多久的气。
谁都没有见过司徒湛这么焦急的模样,从舒媱被带到房间躺好到大夫离开,司徒湛心里那根弦好似都是绷着的,一直未有松开。
眼见舒媱已经缓和过来,司徒湛仍然心有余悸,免不了继续担心舒媱。
“老爷不用担心我心情如何。”司徒湛嘴角微微上扬,说着悠哉悠哉坐到座椅上。“这些事情我心里最是清楚,媱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受伤就好了。”
孩子?什么孩子?
此时郁安正缩在衣柜里,兴许白海棠和司徒湛不知道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郁安却是能够清清楚楚听见两人对话。
司徒湛提起与舒媱还有一个孩子时,郁安着实吓得不轻。
他一开始还以为舒媱是在调侃,毕竟舒媱与司徒湛像是一对又莫名生疏。郁安想不到,他们两个人已经这么亲密。
“恭喜司徒公子了。”白海棠朝司徒湛道喜。
舒媱怀了孩子的事情,白海棠都是第一回听说。之前火灾过后,舒媱住进白府,白海棠也特意找了人给舒媱看过,免得她受了内伤,结果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小事。”司徒湛轻笑。
“当务之急是那批货怎么处理。”笑也笑了,司徒湛开始与白海棠聊起正事。
他真是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上一秒正与人说笑,下一秒便就忽然严肃,直叫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子冷气。
既然司徒湛和白海棠认真说事,郁安自然不会错过。他小心翼翼换了个位置,贴近衣柜壁角,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司徒湛第一句话就让郁安联想到那信纸上的内容。
“就按照信上说的办吧,总不能送回京城。”白海棠小心翼翼回应。“万一被皇上知道,我们两个的脑袋都保不住。”
“也是。”司徒湛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他思绪不知飘到哪里,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舒媱的一颦一笑。只要有舒媱在,司徒湛就无法分心做别的事情。
“只是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了。”司徒湛收回神,语重心长对白海棠叮嘱道。
“这一点司徒公子放心,毕竟我的命也悬在这里,我再不济也不会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白海棠语气坚定,生怕司徒湛不相信他了。
“好。”司徒湛不紧不慢回答,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原先郁安还对那信纸上的内容有所质疑,待听到司徒湛和白海棠的对话之后,他一下子消除了顾虑。
郁安还以为司徒湛做事小心,应该不会如此莽撞,做出这么大胆的决定。没想到他竟如此有野心,这一点令郁安都震惊不已。
司徒湛和白海棠再聊了一会儿,两人双双站起身。
“天色不早,白老爷便先行回房休息吧。媱儿那边我惦记不下,去看看也心安一点。”司徒湛毕竟还是关心舒媱的。何况舒媱肚子里还是他的骨肉,司徒湛要再冷眼旁观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好,司徒公子也请宽心。”白海棠再次宽慰司徒湛。
两人闲聊着,说说笑笑出了房间。
“呼。”
总算是盼到司徒湛和白海棠走了,郁安赶紧从衣柜中爬了出来。
里面闷得很,郁安足足憋了半个时辰。他担心自己稍有动静就能被司徒湛给察觉,那自己离了真是死路一条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恢复了最开始的平静。
郁安将刚刚情急之下塞进衣袖的信纸拿了出来,规规矩矩叠好后又放到了枕头底下。
还好司徒湛未有把信纸拿给白海棠看,要不然等到司徒湛发现信纸不见了,估计就是自己没命的时候。
房间里,舒媱坐在床头。琉璃正在细心喂她喝粥,铃铛将这几日的行李好好收拾,到时候舒媱也能省去不少时间,直接拎包入住。
“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声音。
舒媱皱眉,眼里满是疑惑。
这个时候整个白府的人都应该睡觉去了,谁会跑来找她。
想来是方才睡觉时莫名其妙遇到刺客刺杀,舒媱还未缓过来,听见敲门声时激动的差点打翻了琉璃手中的碗。
“谁啊?”感受到舒媱紧张害怕,琉璃声音拔高,替舒媱询问来人身份。
“我。”
司徒湛语气低沉,极有磁性。
不知怎么回事,舒媱听见司徒湛的声音就不由得感到安心。
怎么这么没出息啊!舒媱深深吸了口气。她有时候真想给自己一棒槌,看看脑袋里都装了什么。
明明……司徒湛都那样对自己了啊。
任司徒湛今日怎么关心她,舒媱也忘记不了那日火灾,他抱着白怜心离开,眼睁睁看着舒媱葬身火海。
“司徒公子。”
司徒湛用不着等谁的同意,他报完身份之后,自己不紧不慢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琉璃和铃铛也识趣,知道司徒湛定与舒媱有两人之间的悄悄话说。两姐妹面面相觑,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向司徒湛打了个招呼,随即匆匆离开了房间。
“琉璃!铃铛!”舒媱见琉璃和铃铛离开,连忙喊了她们几声。结果两个人只管着把单独空间留给她和司徒湛,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自己能跟司徒湛说什么嘛。舒媱烦闷至极。
因着之前司徒湛见死不救的事情,舒媱根本懒得和他说话。至于舒媱还不将他骂走,也仅仅是因为除去这件事情,司徒湛帮过她很多次。
她讨厌司徒湛是真的,可也知道知恩图报。
这太子妃的位置着实烫手,舒媱第一次觉得自己配不上。
“你身子……”
“我身子没有大碍。”
司徒湛一句话还没有说话,舒媱立即回答。她这个时候听不得司徒湛说情话,自己会忍不住心软。
“照顾好自己。”司徒湛说着愣了愣。“还有孩子。”
“孩子你就不用管了。”舒媱性子倔强得很,听到司徒湛提起她腹中胎儿,舒媱毫不犹豫回应。
她思忖着,这个时代的人思想封建落后,还以为姑娘家就该相夫教子。自己这番言论和态度定会令司徒湛震惊不已,连连称赞她是奇女子,然后她就能在司徒湛面前赚个面子。
可事实上,司徒湛压根没有去管舒媱刚刚说的什么。
她若摊上别的男人兴许会细细思考她的话,可司徒湛知道,舒媱无论现在说话语气有多坚定,他不准舒媱做的,舒媱还是做不成。
什么规矩,他定的就是规矩。司徒湛便是如此自信。
“怎么?太子妃忘了自己身份了?”司徒湛挑眉,一脸玩味望向舒媱。
“还有,武林大会还未开始,你不能回京。”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司徒湛索性告诉给舒媱。主要是他回不去京城,想要留下舒媱只能乱编理由。
“我为什么不能回?”舒媱不服气的反问司徒湛。
未必这武林大会没有卖门票,还得一个一个查有没有到场?舒媱实在想不通,这大会留司徒湛一个人看就好了,她又不懂,她去了也只是凑热闹罢了。司徒湛为何如此执着,不准她离开。
“你离开京城时是和我一起,回去也要这样。要不然让旁人看了笑话,我的面子哪里搁?”司徒湛语气严厉,容不得半点质疑。
舒媱哑然。
合着司徒湛这般执着留下她是为了面子考虑啊。有趣。
没有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舒媱心里有些难受。
她以为至少司徒湛能够说一句舍不得自己,可想了想,这些话恐怕他与白怜心也讲过二遍,这种批发来的情话,自己不要也罢。
“我来不是跟你吵架的。”司徒湛发觉自己方才语气太过严厉,下一句就松缓了不少。
这些天看着舒媱闷闷不乐,司徒湛何尝开心。
舒媱紧紧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我们接下来就一直住在白家吗?”舒媱抬眸,同司徒湛四目相对。
说白了,她心里梗的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这件事情。舒媱觉得自己住在白家便要吃人嘴短,日后白怜心欺负到了她的头上,舒媱还不能说什么。
可白怜心都做了什么,抢她的男人还在她面前嘚瑟。舒媱不能多想。这是在古代,舒媱人生地不熟就算了,规矩还多,动不动自己就没命了。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舒媱定要手撕白怜心了。
当然,司徒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舒媱冷哼。只是这里遵循男人三妻四妾的规矩,司徒湛便能包装成正人君子模样罢了。
每每舒媱心软的时候,就想到司徒湛这些,一下子又对司徒湛生起莫大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