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宁要出门,金氏不放心,说什么都得带着丫鬟小厮才能去。
不想错过出门的大好机会,张淑宁无奈只好带上梅香,带着金氏派给他的两个小厮。
加上赶车的车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门了。
时近年关,一家人都在家,金兆英并着金怀舟金怀辰兄弟俩都在家里闲着。
还有几天就一周岁的小钰哥儿,已经会走路了。
张淑宁抱着小钰哥儿,逗弄了一会,突然想到了金怀珠。
自从珠出嫁后,张淑宁一次都没有见过她了:“舅舅舅妈,表姐回来过吗?她在蒋家过得怎么样?”
听到问怀珠,王氏一顿,很快又恢复了笑脸:“她好着呢,她也不是吃亏的性子,到哪也受不了欺负。”
张淑宁只顾着逗钰哥儿,没有注意金兆英和王氏脸上的强颜欢笑:“我许久没有见过她了,反正今日无事,一会我去看看她......”
金兆英打断张淑宁:“宁宁难得来一次,今天玩够了再回去啊,你表姐好的很,不用去看她。”
张淑宁抬头看见金兆英恍惚的眼神,压下心中的一丝疑惑,弯了弯眼睛,调皮道:“好啊,那今天就赖在舅舅家吃饭啦。”
一直站在一旁的金怀舟打趣道:“许久不来,来了就要吃的,把表哥都忘到脑后去喽~”
张淑宁瞪了他一眼:“我们玉树临风的二表哥说不定早就被人惦记上了,那用得着小妹我想着啊。”
金兆英王氏笑的合不拢嘴,忘记了刚刚的一点小插曲。
下午,刚吃完饭,张淑宁找借口先溜了,上午提到金怀珠的时候,金兆英王氏的脸色不太对。
张淑宁担心是不是金怀珠那边有什么事情,准备去看看她。
让车夫直接去了蒋府。
蒋家家主蒋旭官至户部侍郎,正三品,蒋府更是气派。
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蒋府”二字,字迹苍劲有力,给森严的蒋府更添威严之感。
看门的小厮看到张淑宁在门口停下,慌忙跑过来:“这位小姐,您找谁?”
“我来找你们二少奶奶,就说她表妹来了。”
“是,您稍等。”小厮进去通传,一小会功夫就回来了。
小厮朝张淑宁道:“二少奶奶和老夫人在花厅等您,您请。”
张淑宁观察了一下蒋府,来来回回的丫鬟小厮们都步履匆忙,没有人过多言语,想来当家主母定是个严厉的。
蒋府比金府和张淑宁家都大多了,不过也是,蒋家是目前为止张淑宁见过的最大的官了。
走了好一段路,才走到正厅。
刚一进正厅,张淑宁就感到一股压抑的氛围,主要还是坐在主位上的蒋家主母李氏,不苟言笑,整个人都散发着严厉的气息。
金怀珠看到张淑宁,脸上洋溢着喜悦,像过来迎一迎张淑宁,被李氏瞪了一眼,不敢再多走一步路。
张淑宁明白了,是个恶婆婆啊。
为了不失体面,也不给金怀珠找麻烦,照着孙嬷嬷教的行礼方式,张淑宁恭敬地朝李氏请安。
李氏点点头,抿了一口茶道:“虽是小门小户,礼节到是周到。”
小门小户?狗眼看人低!
心里不痛快,张淑宁脸上也得笑嘻嘻:“伯母谬赞了。”
李氏放下手中的茶杯,朝金怀珠道:“行了,你们姐妹难得见面,我就不碍事了,你们下去吧。”
金怀珠向李氏福了福,带着张淑宁退出来了。
绕了几道弯,来到了蒋林睿和金怀珠的院子。
金怀珠让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下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妙竹,张淑宁和梅香。
没等金怀珠拉着她坐下,张淑宁忍不住问道:“怀珠,你婆婆是不是经常给你脸色看。”
金怀珠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有,做人家儿媳妇的少不得要收点气,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张淑宁看了看金怀珠,明显的强颜欢笑,又看了看妙竹,小丫鬟咬着嘴唇,似是有些不服气。
“妙竹,你说,你家小姐过得怎么样?”
金怀珠示意妙竹不要说,越是这样,张淑宁越觉得有事。
妙竹看了看张淑宁,有看了看金怀珠,终究忍着没有说。
张淑宁气不打一出来,这主仆俩以前可不是能受气的主,现在一个比一个能忍:“有什么委屈就说啊,我就算不能帮你们做主,帮你们出口气总能做到的!”
金怀珠看张淑宁气急败坏的样子,笑着拉她坐下:“能有什么委屈啊,你别小题大做了,我们都快一年没见了,快跟我说说这一年你怎么过的?”
已经为人妇的金怀珠,早就没了做姑娘时的洒脱,在家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嫁到别家还要受气,看着金怀珠明艳中带着一些憔悴的脸,张淑宁忍下心中的一些气,陪金怀珠唠家常。
“今年我被我爹娘关在家了,关了大半年,还逼我学规矩.......”
张淑宁吐槽自己在家的遭遇,金怀珠满脸带着笑意,闺阁中的小打小闹,让她有些怀念。
两人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妙竹提醒金怀珠蒋林睿快回来了。
张淑宁才准备和金怀珠告辞,说改日送帖子来请她出去坐坐。金怀珠笑着应下来。
金怀珠要送张淑宁走,张淑宁拦住她:“你别出去了,让妙竹送送我就行。”
拗不过张淑宁,金怀珠只好让妙竹送她,出门时瞥了一眼妙竹,示意她不要多嘴。
妙竹低了低眉,送张淑宁出去了。
走在花园的小路上,张淑宁问妙竹:“妙竹,你说实话,你家小姐过得好不好?”
妙竹咬了咬唇道:“表小姐,我们出身低微,少不得受些气,大少奶奶是礼部尚书之女,朝堂上帮扶了大少爷不少,夫人总会拿这些说事,好在姑爷还是护着小姐的,所以夫人也就是趁姑爷不在家时,为难小姐。”
张淑宁今天见到李氏就觉得不是个善茬,大舅舅不过是五品,户部尚书确实三品,李氏定然瞧不上金怀珠的出身。
以妙竹所言,李氏只是在蒋林睿不在的时候为难金怀珠,想来李氏做不了蒋林睿的主,所以当初蒋林睿求取才这般顺利。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蒋府的事,张淑宁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好在蒋林睿把金怀珠放在了新上,她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走到马车旁,张淑宁交代妙竹:“妙竹,以后我表姐有什么委屈,记得告诉我,事情若是无足轻重,我们也就忍了,若是李氏对表姐太过分,我们虽然不如他们家门显赫,但也不会让表姐委曲求全,你可明白?”
妙竹点点头:“妙竹明白。”从小跟金怀珠一起长大的妙竹,自然是事事以金怀珠为重。
离开蒋府,天已经擦黑。等回到家事,天像一块墨色的布盖在大地上。
张峦金氏都在前厅,张淑宁先去请安。
看到张淑宁进来,张峦眯了眯眼,喝了一口茶:“这么晚才回来,看来规矩都白学了!”
金氏递给张淑宁一个眼神,让她说点好话,哄一下张峦。
接到金氏的暗示,张淑宁往前挪了两步:“爹,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不敢了。”
张峦冷哼一声:“那次都是说下次不敢了,你哪次改过啊?”
张淑宁低着头吐了吐舌头。
金氏忙打圆场:“回来了就好,天色不早了,让梅香给你弄点吃的,回屋歇着去吧。”
得了解放,张淑宁飞快地跑了出去,后面传来张峦恼怒的声音:“你看看,你看看哪有点姑娘的样子!”
出了前厅,让梅香去厨房拿点吃的,张淑宁一个人在院子里乱逛。
夜里越来越冷,丫鬟小厮们能不出来都不出来了,院子里格外安静。
张淑宁找了个石凳坐下,想着金怀珠的事情出神。
耳边突然传来张峦和金氏交谈的声音。
张峦道:“明日起,不许宁宁再出门了,让她安安静静在家呆着,好好学规矩。”
张淑宁翻了个白眼,又是规矩,不知最近怎么了,张峦老拿规矩说事。
金氏接道:“自从宁宁受伤以来,性子变了不少,不适合进宫了吧。”
进宫!?张淑宁竖起耳朵,进什么宫?
只听张峦道:“多学学规矩就行了,等进了宫,性子自然就磨好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
金氏道:“消息可靠吗?”
“当然,我在礼部的朋友说的,皇上已经让礼部准备了,只不过还没有明旨。”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听的张淑宁一头黑线,听两人的意思是要把她送进皇宫里去?不是吧,那成化皇帝怕不是已经四十多岁了吧。
仔细算来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成化帝就该归西了,难道让她去进宫守活寡?这张峦是亲生父亲吗?为了荣华富贵这么对待自己闺女。
张淑宁脑子一团浆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是金怀珠的事,一会是张峦要把她送进宫的事。
张淑宁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金怀珠的事她更是鞭长莫及,所以,保住自己要紧,她得跑!离开这里!
晚上张淑宁做梦,有梦到了她来这里的那天,他们在KTV里唱歌玩游戏,后来她喝醉了,然后一晃而过的森林马车,她就来到了这里。
张淑宁从梦中惊醒,她要想办法离开,回到她该回到的地方。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张淑宁试过回去的方法,无非就是挂掉,最后都因为对自己下不去手才作罢。
她是因为醉酒莫名其妙来到这,两年来她都没有再碰一滴酒,是不是因为喝酒的原因,虽然有点不靠谱,但离谱的事多了,不差这一个。
张淑宁决定试一试,这次......或许.....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