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府护卫犹还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事情中,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就让夏云溪挟持住阳宇。
夏云溪将手掌掐在阳宇脖颈上,他立觉呼吸难受,脸色涨红,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作青紫。
见此情形,这群护卫欲上前来施救,夏云溪淡淡开口:“再上前一步,我就让他命丧黄泉。”
阳府侍卫立时踌躇不前,面露犹豫,任谁都不敢踏前一步,背负害死阳宇的罪名。
夏云溪手掌微松,阳宇拼命大口喘息,就如被抛掷岸上的鱼儿重游大海。
“要想活命的话,就让你的人退后。”
夏三少在阳宇耳畔低声呓语,透着浓浓的威胁意味,阳少爷打了个激灵,浑身颤栗,忙不迭向一帮护卫喊道:“退!都给老子退后!”
阳府护卫面面相觑,还是依言退后,但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夏云溪身上。
夏云溪将闻若舒护在身后,面对着这群护卫,挟持着阳宇亦步亦趋退离船舱。
在到船舷甲板上后,夏云溪对阳宇道:“让你的人放下一条小船来。”
闻言,阳宇露出一丝迟疑,他知道要是真让夏云溪乘船离去,自己脱身的机会必然愈发渺茫。
犹豫之色才浮上面庞,夏云溪就五指虚虚按在他咽喉上,阳宇吓得脸色苍白,双腿不住打摆子,冲那群护卫大声喊道:“你们还傻愣着干嘛!还不快点。”
自己主子发话,这些护卫也只能无奈按他吩咐,放一艘小船下去。
站在甲板上,夜风微凉轻轻拂过,夏云溪眼睛微闭,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睁开眼,嘴巴无声张开,看口语应当是在说:
“后会无期。”
把阳宇丢到小船上,夏云溪将面色酡红的闻若舒双腿托起,抱在怀中,而后脚尖在船舷上轻轻一踩,纵身一跃。
方才因夏云溪人质在手,护卫们不敢太过靠近,使得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夏云溪脱身。
当他们探头向画舫下边看去时,夏云溪已将船只行驶一段距离了。
他们只能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
夏云溪从身上摸出从乌篷船上搜刮得来的绳索,将阳宇手脚悉数捆绑起来,然后问道:“张巧薇,你可认识?”
闻言,阳宇当即面露不解,一头雾水。
见其神色不似作伪,夏云溪叹了口气,道:“就是你伙同黑虎帮掳走的一位女子,约莫年方二八,在南锣坊摆摊,有个在矩麓书院读书的弟弟。”
阳宇恍然大悟,然后又觉不该露出这般神情,故作茫然道:“我真的不……”
没等他把话说完,夏云溪掰断他的一根手指,钻心痛楚涌来,阳宇承受不住惨叫出声,身子蜷缩在地,额头密布汗水。
过了小半刻,阳宇才勉强缓和过来。
夏云溪再问:“现在认识了么?”
阳宇眼泪鼻涕混合在一起,忙不迭点头,生怕迟疑一下,就让这心狠手辣的杀才再度施展酷刑。
小船靠岸后,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夏云溪在阳宇指路下,来到琅琊城郊外的一处庭院。
门外有俩护卫百般聊赖守着,阳宇眼神一亮,正欲开口求救,脖子挨了夏云溪一记手刀,干脆利落昏了过去。
“站住,谁让你来这的,还不快给爷滚!”
待夏云溪跟闻若舒走近来,俩护卫立时高声呵斥,其中一位护卫忽地用手肘戳了戳同伴肩膀,低声耳语,显然是看见了被夏云溪抗在肩上的阳宇。
“少……少爷!”
俩护卫还想说些什么,夏云溪一下将阳宇抛了过去,两人手忙脚乱接过。
趁他俩被这一耽搁,夏云溪上前去,一人一拳袭向其面门。
两人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就步了他们主子的后尘,一同昏厥过去。
拽着昏迷的阳宇,任其在地上拖行,夏云溪四处探寻一番,很快便察觉了一些蛛丝马迹。
将一个明显固死在博古架上的花瓶拧动一圈,随着轰隆声响,墙壁上别有洞天,阶梯朝下,显露出个漆黑甬道来。
“闻姑娘,你就待在这吧。”
闻若舒秀眉微蹙,嗓音低柔道:“公子可否告知若舒这是为何?”
夏云溪拧着眉头,但还是如实回道:“我担心下边兴许会有些东西,不适合让你看到。”
稍作沉吟,闻若舒欠身施了个万福,柔声道:“那若舒便不下去了,还请夏公子多加小心。”
夏云溪点了点头,拖着阳宇走进甬道。
阶梯极长,沿途每隔五步,就有一灯火。
当夏云溪走到地下深处,四下环顾,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不由攥紧拳头,近乎怒意勃发。
地下并不广阔,甚至称得上狭小,方寸之间却挤满了接近十来位少女,无一例外皆被镣铐束缚,大多都是衣不蔽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多有鞭痕青紫,或是火焰灼伤痕迹。
就是看到夏云溪,这些少女也只是抬眸一瞥,然后又收回目光,眼神蓦然,近乎死寂。
好好的一帮花季少女,竟如牲畜般饲养在这方寸之地。
夏云溪忽将目光凝向一处,有一少女仰面躺地,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微弱,生命犹若风中残烛。
夏三少俯下身子,声音轻柔:“张巧薇?”
闻言,眼神漠然的少女目光有所动摇,瞳孔渐渐恢复神采,她颤颤巍巍抬起手掌。
夏云溪一把伸手握住。
温暖的双掌将她小手包裹,张巧薇喉咙发出“嗬嗬”声音,断断续续,试图张嘴说话。
夏云溪将耳朵贴至她嘴边。
等了半会儿,夏云溪突然发觉攥在手中的那只小手像是失去力道般垂落,少女目光涣散,已无呼吸。
虽然到死前,她都未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语,但嘴角却微微翘起,梨涡浅浅,笑容如释负重。
手指嵌入掌心,手掌立时鲜血淋漓,夏云溪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个温煦笑脸,手掌轻柔抚过张巧薇的眼皮,让她得以安息。
夏云溪两手撑着膝盖缓缓起身,掸了掸身上灰尘,眼眸微垂,睨向犹自昏厥的阳宇。
他生平首次这么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