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之国王宽彻
应知北方有一国王名称宽彻(Kauntchi),彼是鞑靼,而其臣民皆是鞑靼,彼等遵守极强暴之鞑靼法规,然守之如成吉思汗及其他真正鞑靼无异,兹请略述其事。
应知彼等有一毡制之神,名曰纳赤该(Nacigai),神有一妻,土人相传兹二神,质言之,纳赤该与其妇,是保佑其牲畜收获并一切土产之地神。彼等崇奉之,每有盛馔,必以油涂神口。彼等生活绝对如同禽兽。
其国王不隶何人,确为成吉思汗裔,质言之,属帝室而为大汗之近亲也。此国王无城无堡,与其人民居于广大平原之中,或处大谷高山之内。彼等食牲畜之乳与肉,而无谷类。国王统治人民甚众,然不与他族争战,而维持平和。饶有牲畜,如驼、马、牛、羊及其他动物。
其地多有白熊,熊长逾二十掌,亦多有大狐,全身黑色,并有野驴及貂甚众。用貂皮作裘,男袍一袭值千别桑(basant)。饶有灰鼠,并多夏生甚肥之土鼠(rats de pharaon)。且饶有种种野兽,盖其生活于极荒野而无人居之区也。
更应知者,此国王辖有某地,马不能至,盖其地多湖泽水泉,多冰与泥,马不能行。此恶地广十三日程,每一日程设一驿站,以供往来使臣顿止之所。每站有犬四十头,犬大如驴,载使臣自此站达彼站,质言之,行一日程,兹请言其状。
应知在此旅行全程之中,冰泥阻止马行,盖在此十三日中行于两山间之大深谷内,冰泥沉陷马蹄也。职是之故,马不能前,有轮之车亦不能进。所以土人制无轮之橇,行于冰泥之上,俾其不致深陷于其中。每橇置一熊皮,使臣坐其上,用上述之大犬六头驾之,不用人驭,径至下站,安行冰泥之上,每站皆然。驿站之人,别乘一橇,用犬驾之,取捷道径赴下站。两橇既至,使臣又见有业已预备之犬橇,送之前行,至若原乘之橇则回后站。十三日行程之中,皆如是也。
更有言者,此十三日行程中,沿途山谷中居民皆为猎人,猎取价值贵重之罕见动物而获大利,是为貂、银鼠、灰鼠、黑狐及不少皮价甚贵之罕见动物。其人有猎具,猎物无得脱者。其地酷寒,土人居于土窟,而常处土窟之中。
此外无足言者,是以离此,请言一常年黑暗之地。黑暗之州
此国境外偏北有一州名称黑暗,盖其地终年阴黑,无日月星光,常年如是,与吾辈之黄昏同。居民无君主,生活如同禽兽而不隶属于何人。
鞑靼人偶亦侵入其国如下所述。彼等欲确识归途,选牝马之有驹者乘之,入其地前,放驹境外,盖牝马较人易识路途,将重循来途回觅其驹也。由是鞑靼人留驹于境外,乘牝马入其地,尽盗其所见之物。饱载以后,任牝马重循来路往觅其驹,盖其常识归途也。
其地之人饶有贵重毛皮,盖其境内多有贵重之貂,如前所述,又有银鼠、北极兽(glouton)、灰鼠、黑狐,及其他不少贵重毛皮。人皆善猎,聚积此种毛皮,多至不可思议。居处边境之人,而认识光亮者,向此辈购买一切毛皮,盖此黑暗州人携之以售于光亮地界之人,而光亮地界之人首先购取而获大利。
其人身体魁伟,四肢相称,然颜色黯淡而无色。大斡罗思(Russie)境界一端与此州相接。此外无足言者,兹离此,请首言斡罗思州。斡罗思州及其居民
斡罗思(Russie)是北方一广大之州。居民是基督教徒而从希腊教。有国王数人,而自有其语言。其人风仪纯朴,男女皆甚美,皮白而发呈金褐色。不纳贡赋于何国,仅纳贡于西鞑靼国王脱脱(Tokai),然其数甚微。此非业商之国,但有不少稀有之贵重毛皮,如貂、狐、银鼠、灰鼠、北极兽等毛皮之类,世界毛皮中之最美而最大者也。又有银矿不少,采银甚多。
此外无足言者,兹离斡罗思,请言大海,列述其沿岸诸州及其居民,首述君士坦丁堡。
然我将先言北方及西北方间之一州。应知此地有一州,名称瓦剌乞(Valachie),与斡罗思接境,自有其国王,居民是基督教徒及回教徒。彼等颇有贵重毛皮,由商人运售诸国,彼等恃工商为活。
此外无足言者,所以离去此国,而言他国。然尚有关系斡罗思之事前忘言之,应补述于此。须知斡罗思国酷寒为世界最,居民颇难御之。此州甚大,延至海洋。此海之中有若干岛屿,出产鹰鹞甚多,输往世界数地。尚有言者,自斡罗思至挪威(Norvège),里程不远,如非酷寒,旅行甚易,但因严寒之故,往来甚难。
今置此不言,请言前此欲言之大海。虽有不少商贾、旅客曾至其地,然尚有世人未识之处甚多,兹略为叙述,首言君士坦丁堡之海口与海峡。黑海口
从西方入大海之海峡中,有一山名称发罗(Faro)。但言及大海以后,吾人颇悔将其笔之于书,盖世人熟识此海者为数甚众也。是故记述仅止于此,别言他事,请述西方鞑靼及其君主。
西鞑靼君主
西鞑靼第一君主即是赛因(Sain),强大国王也。此赛因国王曾略取斡罗思(Russie)、钦察(Kiptchak)、阿兰(Alains)、瓦剌乞(Valachie)、匈牙利(Hongrie)、撒耳柯思(Circassie)、克里米亚(Crimèe)、陶利德(Tauride)等州。如是诸州,侵略以前皆属钦察,然未统一,构成一国,所以其居民失其土地而散处各方,其尚留居者皆沦为国王赛因之奴。
国王赛因之后在位者是国王拔都(Batou),拔都之后是国王别儿哥(Barka),别儿哥之后是国王忙哥帖木儿(Mongou Timour),忙哥帖木儿之后是国王脱脱蒙哥(ToudaiMongou),最后是脱脱(Tokai),今日君临其国。
兹既列举西鞑靼之君主毕,后此请述东鞑靼君主旭烈兀(Houlagou)与西鞑靼君主别儿哥之一大战,并言战争之原因与夫战争之状况及结果。旭烈兀别儿哥之战
基督降世后1260年时,东鞑靼国王旭烈兀与西鞑靼国王别儿哥发生一种大战。其故盖在彼此境界间有一州地,各欲据为已有,自度势力强盛,皆相持不让。彼等皆作挑战之词,谓将往取此州,看何人敢抗。挑衅以后,各集战士,大筹从来未见之军备,各为其过度之努力,务期必胜。挑衅以后,未逾六月,各集兵三十万骑,一切习用战具皆备。备战既毕,东鞑靼君主旭烈兀率众出发。骑行多日,无事可述,久之,抵于铁门及里海间之一大平原。在此平原中结营,观其帐幕之富丽奢华,俨同一富豪营幕。旭烈兀谓待别儿哥及其众于此,应知其结营之地在两国边境之上。
兹置旭烈兀与其军不言。请言别儿哥与其部众。别儿哥率军进攻旭烈兀
国王别儿哥筹备战事,调集全军既毕,闻旭烈兀率军进迫,遂不再待,亦率其军出发。骑行久之,进至敌人所驻之大平原,距旭烈兀营十英里结营,其营帐之富丽,亦不下于旭烈兀营。我敢断言曾见此种金锦帐者,将必谓从来未见营帐之富丽有逾此者。别儿哥部众较多于旭烈兀军,盖其确有三十五万骑也。卓帐以后,休息二整日。别儿哥至是集众与议,而语之云:
“汝曹知我得国以后,爱汝曹如同亲子弟,汝辈多曾偕我屡经大战,吾人现有之土地,多由汝曹助我得之,汝曹又知我之所有亦属汝曹,既然如此,各人必须奋勉保存今兹以前未坠之名誉。汝曹知此强大国王旭烈兀非理进兵,彼既无理,而吾人有理,则各人应自信将来必操胜券,况且吾人兵多于敌,其事尤无可疑。盖彼等仅有三十万骑,而吾人则有三十五万骑,将士优良此亦不下于彼也。职是之故,具见吾人确操胜券。吾人远来此地,唯在作战,兹限战期于三日后,望汝曹努力为之,战争之日,务必奋勇进击,俾人皆畏我。现在除求汝曹各人预备及期奋勇作战外,别无他言。”
别儿哥言至此遂默不复言。兹暂置别儿哥军不言,请言旭烈兀军在别儿哥军进迫后,如何应战之事。旭烈兀谕众之词
史载旭烈兀确闻别儿哥率领众军行抵其地之时,复又大集其优良将士而语之云:
“兄弟友朋,汝曹皆知我一生时皆赖汝曹之助,迄于今兹,汝曹在不少战中助我,每战必胜。吾人今抵此地与别儿哥大王战,固知其众与我军等,或且过之,但其数虽众,其战士不及我军之良,吾人将不难使之败亡。今闻谍报,三日后敌军将来进攻,吾闻此讯甚欢,所以请汝曹届期勇战犹昔。仅有一事汝曹不应忘者,则宁死于疆场保其令名,不可败于敌,应使敌人败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