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遂默不复言。诸藩主骑尉闻言皆众口一词答曰:“有生之年,决不奉戴他主,将助其抵抗世界一切人类,尤愿抵抗阿鲁浑,请勿疑。鲁浑生或死必执以献。”阿合马鼓励其众,而借以识人心之法如此。
兹置阿合马及其部众不言,请言阿鲁浑及其军队。阿鲁浑与诸将议往攻僭位之叔苏丹阿合马事
阿鲁浑既确知阿合马率众待于营中,因甚愤恚。然故作镇定之状,盖其不欲部众信其畏慑致乱军心。所以伪若无事者然,反示其无所畏以励士气。
由是召集诸藩主及最贤明之人甚众议于帐中(盖其结帐于一最美之地),致如下之词曰:
“兄弟友朋齐听我言。汝曹应知我父爱汝曹之切,待汝曹如同亲子弟。汝曹昔曾偕之数作大战,助之侵略所辖之全土,汝曹应知我为切爱汝曹之人之子,而我亦爱汝曹甚切。我既以实言告汝曹,论理汝曹应助我以讨僭夺吾曹之国之人。汝曹并知其不守吾曹教理,皈依回教而崇拜摩诃末。一回教徒君临鞑靼之国,其事非宜。据此种种理由,汝曹应增加勇气决心,俾免此辱。所以我祈汝曹各尽其力,勇战务求必胜,俾国属吾曹,不致沦于回教之徒。权利既属吾曹,罪恶既属敌人,各人应抱必胜之信心。此外我别无所言,汝曹各熟思之。”
阿鲁浑语毕遂默不复言。诸藩主答阿鲁浑之词
诸藩主骑尉聆悉阿鲁浑之词以后,各人自励,宁死不让敌胜。众人如是沉思之时,其中一大藩主起而答曰:
“阿鲁浑殿下,吾曹皆知谕众之言皆是实言。是以我代表众人致此答词:吾曹有生之年决不奉戴他主,宁死而不愿败。抑况权利属吾曹,而罪恶属敌人,尤应自信此战必胜。请殿下从速率领我曹赴敌,而我祈同辈力战自效,俾扬名于世。”
藩主语毕,遂不复言。众人意皆与之同,只欲与敌战,故无继之发言者。翌日,阿鲁浑率其众早起出发,决与敌战。骑行至于敌人卓帐之平原中,距阿合马帐十英里结营。阿鲁浑结营毕,遣其亲信二人赴其叔所,致下述之词。
阿鲁浑遣使者至阿合马所
此二贤明之人并是高年之人,奉命以后,立与主别,登骑而行。彼等径赴阿合马营,在其帐前下马,会见藩主甚众。诸人皆识之,彼等亦识诸人。彼等见阿合马致敬毕,阿合马好颜厚待之,命其坐于前,未几,两使者中之一人起而致词曰:
“阿合马殿下,君之侄阿鲁浑对于君之所为,惊异甚至:君既夺其封地,而又率军进讨,与之作殊死战,叔对其侄行为不宜如是也。所以彼命吾辈善言以请,彼既视君如叔如父,君应放弃此种企图,彼此罢战;彼言始终奉君如长如父,而愿君为彼之全土之主。君侄命我等口传之言如是。”
此藩主语至此,遂默不复言。阿合马答阿鲁浑使者之词
苏丹阿合马聆使者代达其侄阿鲁浑之词毕,乃作下述之答词曰:
“使者阁下,吾侄所言,毫无根据,盖土地属我而不属彼,我与其父并得之也。可往告吾侄,我将使之为大诸侯,授以多地,待之如子,而使之为一人之下之最大藩主。如若不从,我必将其处死。我欲告吾侄之言如此,汝等别无其他条件或退让可图也。”
阿合马语至此,遂默不复言。使者聆苏丹之词毕,复问曰:“此外无他言欤?”答曰:“我在生时别无他言。”使者闻言立行,赴其主营帐,在帐前下马,入谒阿鲁浑转达其叔之言。阿鲁浑甚恚,大声发言,左右皆闻,其词曰:
“我叔有大过,而加我以大辱,我不报此仇,誓不复生此世,亦不复管理土地。”语毕告诸藩主骑尉曰:
“今已无复踌躇者,只须从速讨诛此种不义叛人,自明朝始,可进击而歼灭之。”于是终夜筹备战事。苏丹阿合马闻谍报阿鲁浑将于明朝进攻,亦备战,命其众奋勇进击。阿鲁浑与阿合马之战
比及翌日,阿鲁浑部勒全军甚善,号令既毕,率之迎敌。苏丹阿合马所为亦同,亦部勒行列,不待阿鲁浑行抵其营,即率其众前进。行未久,即遇阿鲁浑及其所部军。两军既接,双方皆急欲战,冲突遂起。至是见飞矢蔽天如同雨下,战争酷烈,见骑士坠马仆地,闻仆地者及受致命伤者号痛悲泣之声。矢尽,执剑与骨朵以战,断手断臂者有之,丧躯丧首者有之,喧噪之声大如雷霆。
此一战也,双方死者甚众,而妇女之服丧号泣终身者颇多。是日阿鲁浑颇尽其职,大示勇武,以励士气,然其结果终不免于失利,其众不能御敌,皆溃走恐后。阿合马及其众追击,斩杀甚众,而阿鲁浑即在追逐中被擒。彼等擒获阿鲁浑后,不复再追溃众,欢欣还其营幕。阿合马其侄,命人严加看守,已而归其后宫与诸美妇娱乐,盖其为人好声色也。命一大藩主代总全军,并嘱之看守其,缓缓归师,以免将卒疲劳。阿合马离军而命此藩主代总其军之经过如此,阿鲁浑既被擒,悲伤欲死。阿鲁浑之被擒及遇救
会有一鞑靼大藩主,年事甚高,颇怜阿鲁浑,以为囚禁主人,既犯大恶,而又不义,遂谋救之。因即与其他诸藩主谋,而语之曰:“囚其委质之主,是为大恶,应救出而奉之为主,且彼于义应承大位也。”其他诸藩主视此藩主为最贤明之人,觉其所言盖属实情,遂共愿与之同谋。诸同谋者为不花(Buga,是为谋主)、宴只歹(Elcidai)、脱欢(Togan)、忒罕纳(Tegana)、塔哈(Taga)、梯牙儿乌剌台(Tiar Oulatai)、撒马合儿(Samagar)等,同谋后共赴阿鲁浑囚居之帐。入帐后,不花年最长,且为主谋,遂致词曰:“阿鲁浑殿下,我曹拘禁殿下,诚为有过。今特来改过,救殿下出此。请殿下为吾曹之主,且亦殿下义所当为也。”
不花语至此,遂默不复言。
阿鲁浑之得国
阿鲁浑闻不花言,以其嘲己,愤而答曰:
“汝之揶揄,诚犯大过,汝曹应奉我为主,而反加以锒铛,已为大恶,然尚以为未足欤?犯大恶而为大不义,汝曹应自知之,请他适,勿再嘲弄也。”
不花又致词曰:“阿鲁浑殿下,我辈诚心为此,并非揶揄,愿誓以明此心。”诸藩主等遂共发誓,承认阿鲁浑为主。阿鲁浑亦对诸人誓,不复咎彼等擒己之旧恶,将厚待之如其父阿八哈之恩遇。誓毕,彼等解阿鲁浑之而奉之为主。阿鲁浑立命向代总军队之藩主帐发矢,迄于其人死而后已。已而阿鲁浑即位,统率奉彼为主之人,时国人皆已服从矣。应知吾人所称藩主者,名称琐勒聃(Soldam),其人为次于阿合马之最大藩主。阿鲁浑得国之经过如上所述。阿鲁浑杀其叔阿合马
阿鲁浑受众人推戴以后,即命进向宫廷。会阿合马在其最大宫内大宴,有使臣来报曰:“今有恶耗报闻,诚非所愿。诸藩主已杀君之爱友琐勒聃,已将阿鲁浑救出,奉之为主,彼等已向此处急进,而谋杀君,请速为计。”使者言至此遂默不复言。阿合马知使臣忠诚可恃,闻言之下,惊惧异常,不知所措,但其为人豪迈勇武,极为镇定,而告使臣不得以此恶耗吐露于人。使臣许之。阿合马立与亲信可恃者上马,欲奔投埃及苏丹而逃死,除偕行者外,无人能知其赴何地也。
行六日,至一狭道,乃其所必经之道途,守关者识其为阿合马,见其逃,决捕之,缘阿合马之随从甚少也。守关者遂捕阿合马,阿合马乞怜请释,并许以重宝赂之。守关者爱阿鲁浑甚切,拒不允,且谓虽尽以世界宝藏赂之,亦不能阻其献俘于其主阿鲁浑。守关者因多发护卒携阿合马赴宫廷,并严加监守,俾其不能遁逃。沿途不停,直抵宫廷,时阿鲁浑至已三日,正怒阿合马之得脱走也。
诸藩主之委质于阿鲁浑
守关者携阿合马至,以献,阿鲁浑大喜,而语其叔将依法惩之。即时遂命引之去,杀而灭其尸。奉命执行者引阿合马至行刑之所,杀阿合马而投其尸于一无人能识之处。阿鲁浑与其叔阿合马争位之经过如此。
阿鲁浑之死
阿鲁浑既为前述诸事以后,遂赴主要宫殿,君临全国。各方藩主前隶阿八哈者皆来朝贺而尽臣职。至是阿鲁浑军权已固,遂命其子合赞(Gazan)率三万骑往枯树之地,防卫土地人民,以御敌侵。阿鲁浑得国之经过如此,时在耶稣基督降世后之1286年也。阿合马在位仅二年,阿鲁浑君临六年,得疾死,一说中毒死。阿鲁浑死后乞合都之得国
阿鲁浑死后,其一叔即其父阿八哈之亲弟名乞合都(Kaikhatou)者,立时夺据大位,盖合赞远在枯树之地,不能与之争也。合赞闻其父死耗,甚痛,同时又闻其父之叔夺据大位之讯,甚怒。然恐敌侵,不敢遽离此地,曾云将俟机往复此仇,如其父之擒阿合马也。乞合都既得国,国人皆服从,唯合赞之党不奉命。乞合都颇好色,遂沉溺于女色之中。在位二年死,盖为人所毒杀也。乞合都死后伯都之得国
乞合都死后,其诸父伯都(Baidou)是基督教徒,据有大位,事在基督降世后之1294年也。伯都既居君位,国人皆服从,唯合赞及其军不奉命。合赞闻乞合都死而伯都得国,甚愤恚,盖其未能及乞合都之生而报仇也。然有言曰,将对伯都报此仇,必使众人皆传其事。由是决定不再俟机,即兴兵往讨伯都。决定以后,与所部回师,谋复故国。伯都知合赞进兵,亦大集其众往敌,行十日结营,而待合赞军至。结营不及二日,合赞军至。是日残忍战争即见开始,然伯都不能久敌合赞,盖战争甫开之时,伯都部众多投合赞,倒戈而向伯都,所以伯都败,且被杀。合赞既胜,遂为全国之主。合赞既胜而杀伯都后,即赴宫廷即位,诸藩主皆对之委质称臣。基督降世后之1294年,合赞开始君临其国之经过如此。
此国自阿八哈迄合赞之史事如前所述。并应知者,侵略巴格达(Bagdad)之旭烈兀(Houlagou),乃是大汗忽必烈之弟,而前述诸人之共祖,缘其为阿八哈之父,阿八哈为阿鲁浑之父,而阿鲁浑为今日君临其国的合赞之父也。
东方鞑靼既已备述于前,兹请复还大突厥国。顾大突厥国及其国王海都前已言及,则可不复再述,请离此而述较北之州郡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