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和万俟夫人共同开口,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的情绪从诧异到点点敌意。
“婚姻大事,尔等岂可儿戏!”
“起誓大事,尔等岂敢儿戏!”
两人不约而同地出声训斥,前者严肃,后者严厉。
万俟炌满不在乎地笑笑,
“我万俟炌向天起誓,如若苏欢颜肯嫁予我,不离不弃,不违道义,那我此生便不会再有他人。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两家的夫人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苏欢颜却乐了。
苏欢颜:不得好死,活个几千年,怎么死的,谁在乎!
还有,前提还得让我不离不弃,不违道义。不然,誓言就如同儿戏。
但是她并未揭穿。
其他人也听出了哪里不对,但事已至此,怎可再咄咄逼人?
一场纠纷,就此化解。
接着,进入大婚的筹备中。
苏欢颜进入无所事事度日索然无味的光阴,手头的事务交接后,其他事情,她一律不用操心。
内心怅然若失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
看着红日东升,看着夕阳西下。看着日月星辰,不断转换,花开花落,春去秋来。
终是梅稍落雪影难觅,水中之云形不及。
大家让她安心待嫁,其余事务,不要多想。怕她过于操劳,更怕她嫁过去受了委屈。
苏夫人直接下拜帖,请各位闺中密友来讲述婆媳,夫妻等相处之道。
听着那些熟识或不熟识的女修,或直率大方地滔滔不绝,或面色羞红不知如何开口吞吞吐吐,待刚开始的新鲜劲消除,便是索然无味,度日如年。她怀念起宗门大会来。
她和苏亦在一群老油条里周旋,斗智斗勇,为叶儿庄的前程,为整个光力量修士的前景而努力。纵使长老们已经事先交好说辞,但局势瞬息万变,应变能力,逻辑思维,皆少不了。
大家都在演,目的却要么利,要么义。
想着想着,又觉得几分凄凉,当年“指点江山”的二庄主,如今要和几个莺莺燕燕院内争宠了。
“苏二庄主?”一个脂粉抹的极厚的女修唤了她一声。
苏欢颜急忙回神应答。
那个女修叹了口气,
“二庄主胸怀天下,自是看不上那大院里的小打小闹,可是二庄主,你又可知,内院里的争斗,丝毫不亚于你们门派之间的争斗。而且,越是那阴沟里,越是有你想不到的东西等你呐!防不胜防。这掌家夫人,可不比做二庄主容易半分。”
苏欢颜恍然大悟:那些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怎就不会在阴沟里翻船?是近日太过悠哉乐哉,多了份懒散?
还是沉迷在诉不尽的愁怨,失了分寸?
传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她忙真情实感地说:“夫人教训得是,是欢颜狭隘了。”
那个女修大方地笑笑:
“少年自有少年志,在阴沟里翻船折了腰,怎去大展宏图?你呀,太年轻,早些年,过得太顺畅了。这倒是令我想起一个故人,也和你一样心高气傲,不屑于内宅争斗,最后,被同宗室的人害得……哎,莫提她了。你仔细听我讲。那万俟家,可不像苏家这么简单安宁,那高门大户里,不知有多少肮脏东西。那万俟公子虽说只娶你一人,但郎无情,那些丫鬟之类的有意也是难防……”
送客离开后,苏欢颜是真的受教了。本只愿好好修行,虽飞升不了,那护住自己所爱还是可以的。如今,反倒是好像连自己都护不了。
“娘亲,”苏欢颜拉住苏夫人撒娇道,“女儿不嫁了好不好,那万俟家好可怕!”
苏夫人立即拉住她,
“颜儿,真不嫁了?走,咱们去找大长老!说咱不嫁了!”
说罢,直接往门外冲,正好碰上了前来送喜服的苏亦。
苏亦指尖泛白地提着着盛有喜服的礼盒,却不知自己心里这般不快是为了什么。
当他听到苏欢颜说不嫁了后,眼里闪过欣喜之情,但转念不知想到了什么,出口却是:
“胡闹!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是二庄主,怎可出尔反尔?”
苏欢颜听后,默默松开了揽着苏夫人的手,
“娘,是颜儿思虑不周了。”
然后转身离去。
苏亦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但,不知如何挽回……
这时,在水云居的苏欢颜,收到了来自洛凌的传音蝶。
对方询问她是否真的无可挽回,真的肯放弃所爱。
苏欢颜看着再次看不清的远方,本想随手拈来一片叶子,想了想,直接把发间簪着的迎春花簪子取下来,化作小鹤状,凝噎良久,叹息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
“罢了,该放下了。愿你不要如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