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时节,在那依山傍海之地,早已郁郁葱葱,一片春意祥和。
“你醒了?”正在为躺在床上的少年擦拭着额头的少女小心的问道,当她看着那双强睁开的眼眸时高兴的几乎跳了起来,转过身飞也似的朝着屋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叫嚷着:“爷爷、爷爷你快来看看呀!他醒了!”
“嗯?醒了?”院子里的老人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农具,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看着身上沾染的尘埃在空气中如烟散去,才拉起小姑娘的手缓步朝着屋内走去。
“你且不要动,就安心的躺在那里吧!”老人忙将正欲起身的少年安抚下去,他的声音虽有些苍老,但却中气十足:“让我先替你把把脉吧!”老人不紧不慢地坐在床畔的椅子上,那只早已失去血色的手缓缓地搭在少年的手腕上,指尖的温度印在少年的心中,让那颗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少年的眼眸有些失神,呆滞地望着老人,在他问着老人的同时心中也在如此自问。
“你不知道?”少女那轻灵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少年撇头看去,四目相接刹那,少女那澄澈的眼神,让那原本苍白的脸颊浮上了一抹微红。
“不知。”少年似乎提不起几分气来,声音也跟着略带几分低沉,眉头紧锁,凝在一处,似乎是在努力的回想着什么。
“你再好好地想一想,看看能想起些什么来不?”少女那空灵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我……我只记得我叫云择!”少年说起自己名字的时候,那语音是那么清晰,云择二字在这少年的口中说的也是那般的真切,没有丝毫的迟疑与停顿。
“云择?也没听说在山下有什么姓云的人家啊?”老人接过话去,有细细地思索了一番“你再想一想,试试看还能再想起些别的什么?”
“除了名字便再没有了!”少年沉吟半响,可心头却依旧只有云择二字萦绕其上。
“那你对今后可有什么打算么?”老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搭在少年腕上的手默默地收了回去,整了整衣袖,枯老的双手半缩在袖子里,不甚宽松的袖口套在老人指腹。
“没什么打算,您能先告诉我这是哪里么?”少年费力地撑起身,倚靠在床头,身上还搭着一张青灰色薄被。
“这里是青冥山啊!你听过么?青冥山在这一带是很有名的。”少女那灵动的声音再次响起,站在老人身边的她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双水灵地眸子正好奇的打量着少年。
“青冥山,青冥山又是哪里?”少年本就失神的眼中参杂着些许迷茫,过去的种种还是不能记起分毫。
“青冥山在源大陆的最南端啊。这里有许多珍贵的药材,和一些极其稀有的飞禽走兽。我从小便生活在这里,我爷爷还是这里最有名的医仙呢!”少女神气地说着她所知道的青冥山,眸子中不时的流露出一丝少女特有的娇羞。
“医仙?”云择皱了皱眉,转过头,开始细细地打量起老人,看起来那老者倒有几分童颜鹤发意味,亦有些仙风道骨,头发花白如雪,两鬓好似皎月,双眸虽小却放光华,脸上虽有老斑三两却寻不见半分褶皱,那衣袖中蜷缩的双手却是褶皱不堪。一身浓郁的草药味,细细嗅来似还有一丝沁人心脾的味道。一袭青衫,看起来也是一尘不染。
“怎么?不信么?”少女神色一如从前,带着些许神气的面颊透着半分自信,纤细的双手插在腰间站在老人身后。
“现如今你脉象殷实,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老人打断少女的话,正了正衣襟,轻叹一声。“至于你的记忆,如果你想的话,我想一定可以恢复如初,只是现在的你还不适合去触碰他,日后,你会清楚的,现在与你说,似乎也有些不合时宜!”说道此处,老人突然起身,又整了整衣袖,别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孙女吩咐道:“既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索性就先让他留在这里吧!现在让他一个人离开也太过危险,以后要是没什么事情了,你可以带着他出去采采药,你也算是有个说话的人。”他的话音落了,而人却依旧塑在那里,脑海中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
“嗯!这真是太好了,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整天都是我一个人在这山里走来走去的,实在是闷死了!”少女高兴的就要跳起来,而那半躺半靠在床上的少年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般,呆呆地楞在那里,一个人出神,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那原本算不得俊俏的脸庞却徒升了几分刚毅,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正放光华。
“采药?”少年恍然醒转,看着少女的眼神也有些恍惚。
“怎么?你不喜欢么?”少女又突然安静下来,双手摆弄着粉红的裙带,裙摆下的秀足一开一合,不停地在地板上蹭着。
“倒也不是,只是,我并不识得哪些药,哪些是草。要我一起去,只怕会帮了倒忙!”少年不置可否的说着,有些闪烁的目光还是犹豫着落到了少女身上。
“反正你现在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一个人又没个去处,而这茫茫青冥山又是危险重重,要是让以你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走出去,怕是还没走到山脚呢,便要被山里的飞禽走兽拿去当作点心吞到肚子里去了!”
“也许你的确不属于这里,这青冥山本就少有人住,你的出现也许是天意,既然有缘,你不妨在这里住上些许时日,等你想起了什么,再做处置也不迟!”说完话,老人便转身离开,走到庭院,继续拿起农具,在那里耕作,只是他耕作的东西向来只有草药而已,用他年轻时候的话说,“一个人活一辈子就算吃了再多的饭最后要吃的不还是药么?”
“你这人,真是好生的没趣,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少女努起嘴,佯做嗔怒。眉下双目似有几分娇羞,不愿多看那少年一眼,却又忍不住想要多瞄一眼,那唤作云择的少年,也说不上俊美,却也算不得其貌不扬,只是少年时候,还远没有那般情爱心思,便是少女打量出来的也只有“这人说不得是怪胎一个,不过倒也有趣”罢了。
“我怎么就不讨人喜欢了,只是的确有很多事情,我是记不得的了!而且我也没说非走不可,倒是,倒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少年的声音不是很高,却比初醒转时多了些气力。
“我啊?我就是小医仙孟菲儿,你就叫我菲儿好了,我爷爷平时也是这么叫我的!对了!我爷爷就是青冥医仙孟羽!说起你来!还是我出去采药的时候捡回来的呢!多亏了我爷爷妙手回春,才把你治好了,要不然,说不准你早就小命难保了呢!毕竟你已经躺在这里昏迷了整整三天呢!”自称是小医仙的少女神气的说着。而看着她一会神气一会轻松,时而故作紧张的神情,云择强忍着笑意,一时间,对着小木屋也多了几分亲和的感觉。
“你说我是捡回来的?”
“对啊!不过,说起来,寻常倒是少有人来这青冥山中,跟爷爷在这里这么多年,也不曾见过有陌生人到此。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就在溪边倒着,身上也没有山中野兽攻击留下的伤痕。说起来,倒还有几分怪异呢。”孟菲儿一面回想一面细细言道。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不过,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想起来的!”少年撇过头,看着窗外陷入了属于他一个人的时间,思绪万千,却没个头绪。
“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