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时间如流水般逝去,但云择脑海中凝固的记忆依旧没有丝毫的起色,少年每天都跟着孟菲儿出门采药,而记忆却停留在床上醒来时分,从前种种,依旧忆不起半分。
“喂!我说,我就是在这里捡到你的!”走在前面的孟菲儿突然停了下来,站在溪边,纤纤细指指着河岸,粉红的裙摆任由微风轻拂,长发散在脑后,在风中不断地飘动。
“就是这里么?”云择的声音有些颤抖,背上的药篓也随着他声音的节奏不断的抖动。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跑到溪边,在孟菲儿身畔站定,细细地打量着河畔,却寻不到有一点出奇的地方。在他眼中,这条小溪与着茫茫青冥山中的其他小溪没有丝毫的不同,都是一样的平和与宁静,在他的记忆里,这条小溪也并未在他的世界里流淌过。
“对啊!就是这里!”溪水边,背着药篓的两人一会蹲下,一会站起,像是在地上寻找什么,却又不曾在地上拾起任何。
“你在想什么?”孟菲儿忽然转过头,平静地看着云择,看着那张带着些许紧张的脸。
“我在想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却还是那么坚定的记得我叫云择,为什么没有连我的名姓一起忘记!”歇斯底里的声音在他的心头怒吼,虽然他的话语,他的样子还是那样的平静。
“也许是这个名字对你来说,很重要吧!再说啦!名字对谁来说都很重要哇!”少女的声音是那么的灵动,像春风抚化霜雪一般敲击在少年的心头。
“很重要么?真的很重要么?算了!我们还是不要去想它了!继续采药吧!”云择直起身,僵僵硬地转过去,背对这那条永不止息的河水,不再看溪流一眼,默默地等待着孟菲儿与他一同离去。
“名字对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不是么?哪怕一只阿猫阿狗,你叫它的名字它也会上你身上蹭蹭,不是么?”孟菲儿并没有像云择一样站起身,只是别过头去费力地仰视着他,目光正落在他的背心,照拂着少年心中的焦灼。
“可我并不是你的阿猫阿狗!就算你叫我的名字,我也不可能再你的身上蹭一蹭!”
“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孟菲儿猛地站起身,背着自己的药篓头径自离去,长发在风中狂乱的飞舞着,那可人的背影印在云择的眸子中,却又是一般风味。
“有么?”云择小声地问了问自己,心下暗自思索一番,脚步轻抬,忙追在孟菲儿身后向回走去,一路上任凭云择怎般搭讪她尽是不理,就像是身边一直飞着一直聒噪的苍蝇一般,飞的久了也懒得伸手去赶。
“菲儿!你还在生气么?我也没说错什么吧?”草庐前,孟菲儿身形站定,云择也随即停下脚步,在她身边轻声耳语。
“没有!我为什么要跟你生气?你又没说错什么?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她抬眼看着草庐门上那已看不清字迹的匾额,双手落在肩上,紧紧地握着药篓的背带。
“那这一路上,你怎么一直都不理我?平常你也不这样的啊?”云择地声音高了几分,摘下背上的药篓,小心地抱在腰间。
“因为你蠢!”孟菲儿猛地转过头,双目怒张,死死地盯着云择,那可怕的目光就像是要把少年整个生吞活剥了一般。而责怪地也只是他的不解风情。
“菲儿!你们回来啦!”二人声音虽不大,却还是传到了老人的耳中。两扇木门被轻轻地推开,二人小心翼翼的朝着院内走去。
“爷爷!”少女的双眸再不见半分怒意,就连声音也变得悦耳,扭捏着摘下药篓,如云择一般,抱在腰间。
“看来,今天没有什么收获啊!”老人目光轻轻扫过,手中地农具依旧在田中劳作。
“刚才,菲儿带我去了那条溪边!”云择放下手中的药篓,向前走了几步。
“哦,有什么发现么?”老人平淡地话语透着一丝热切,却又参杂着一丝冰冷,不远不近,不冷不热,像是漠不关心,又像是早已了然。
“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现,也什么都没有想起!”他的声音低落了几分,黑色长衫裹挟着那瘦弱的身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当然不会有!你本就没有受什么伤,去哪里又能找到什么呢?至于你的记忆,与那里,本就毫无关系!”老人放下手中的农具,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缓步走出篱笆围成的小药田。
“孟爷爷!难道你知道什么嘛?你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对嘛?”几日相处下来,二人关系自然近了几分,只是,那只有名字的记忆,一直是他萦绕在心头的伤痛。而此时,老人的话就像是一道光,洒在他的心头,给了他一丝希望。
“其实有些东西,你们早该知道,菲儿你也过来吧!”话音落下,老人转过身去,一个人朝着屋子走去。身后的少年面面相觑,短暂的狐疑过后,二人忙跟在老人身后,一起向着屋子走去。那简单的木屋没有丝毫地粉饰,平常地甚至有些简陋,可此刻在云择眼中却是那么的不一般,甚至是有些神圣。
老人走到简易的木桌前,扯过一条椅子,径自坐下,看着二人摇了摇头,缓缓地开口说道:“其实,你的记忆应该是被人封印的,只不过封印你记忆的人,使用地手法十分奇特,就是我也不能解开!”
“封印?那是什么?怎么我,从来也没有听您提起过?”少女自小跟随孟羽,遍寻记忆,却从未听孟羽提过“封印”二字,此时听说只是觉得新鲜,心下也有些激动,像是接触到了一个新的天地。
倒是云择,此刻格外的淡然,似乎这一切,都不曾与他有半点关联一样,只一个人,若有所思地杵在那里。
“本来,我也不想与你说这些,之前从未想过,不过他的出现,也许是天意吧!这些天,我也想了许多,有些事情,是该让你知道的,你们也有权力知道真相,至于最后你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那是你们的的自由,也是你们的权力!”老人双目本就不大,此刻那双眸子正闪着精光,一股英武肃杀之气跃然脸上。“其实,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东西。我想就是我不说,你也能感受的到,对嘛?”
“是!我当然能感觉到,我能感觉到爷爷的伤感,也能感觉到爷爷地不凡!在这深山之中,即使我一个人出去采药,也没有野兽来打扰我,不管我走到哪里,始终都过不去那条小溪,所以当我在这溪边见到他时,我是那么的惊喜,那么的意外,所以,当时的我,几乎毫不犹豫的就把他带了回来。虽然您说您是青冥医仙,但是这么多年却从未有一个人来找您瞧病。您总是告诫我说这青冥山如何如何的危险,可我却一次也不曾遭遇过。而我的世界,也只有溪水环绕的那么大!”孟菲儿慢慢地陈述着心中所想,虽然她看起来是那么开朗与豁达,但作为一个女孩,终还是极其细心的。
“不错,那是因为我封印了这片空间,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这里,而且这里是青冥山,凡尘俗世是也不会有什么人会喜欢在这里。这些年,我在这里倒是清静,只是苦了你了!孩子啊!我一直不曾与你说起你父母的事,今天索性就也一道与你说了吧!也许我是真的老了,今天的话,说的实在是太多了!不过,就算爷爷今天不说,以后也总要找个时间与你说的,爷爷真的老啦!不知道还能保护你多久!”老人叹了口气,又轻轻地摇了摇头,神色也随之暗淡了几分。
少年双目紧紧地盯着老人,小心地咽了一口唾液,舔了舔嘴唇,却还是觉得嘴唇有些干涸,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角,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杵在那里,静静地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