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已经整理好的行装和一些女王的送别礼,一行人离开了“高山”宫殿,子夜还在惦记死神的召唤,忍冬则显得有些焦虑,未恒在一旁说着一些零别的琐碎,只有森罗还拿着这页纸发愣,不知道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几人走在环形大广场的时候,子夜问道:“这么多人,怎么都赶往同一个地方?”
森罗这才抬头看到众多相貌俊美的男子背后背着一个彩瓷壶,纷纷秩序井然的围绕环形广场走着。
“他们这是干什么?”森罗也向未恒问道。
未恒解释说:“他们去集市赶集,我们也可以去看看,不过大家早集一般都是去买蔬菜水果,很少能看见些稀奇事物。”
“我还是想去找找这个人。”森罗突然指着这张纸说道,之前鼓瑟希已经告诉了他们那个叫哲也的男子的住所,是在海角湖之外的一个游牧帐篷里。
看样子好像还不好找。
“你找他做什么?他不过是个无能的假诗人罢了。”未恒明显有些不高兴了,他心里还是对鼓瑟希的言语颇为介意。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出于好奇罢了。”森罗想着说道。
“那就别去了,都要分别了,不如我带你们去看看集会,了解一下我们这里的风土人情。”未恒说完也不待森罗回应,硬搂着他的脖子跟进了人流里。
这是大环形街的一部分,人流汇聚于此之后纷纷赶往下层。分散进了高低交错的拱桥和建筑街道。
路面变得很窄,城外的农牧民将城外的牛肉、羊毛、风铃草和星光蚂蚱等带到这里,行人速度也放慢了下来。
那些农民甚至有些手忙脚乱,完全管不住那些星光蚂蚱,有几只都悄悄跳出藤笼,四处逃窜,再被密集的腿脚踩个稀碎。
当然,大家看见还是有零星的异国商人来凑一波早上的热闹,他们有着自己的宽敞铺面,销售奇药异草者居多。
人挤人之中,几人也不怎么想逛下去。
“前面在干什么?”大家注意到,走到一座拱桥中间时,前面的人都停了下来。
“前面有人把路堵住了。”子夜锐利的黄金猫瞳远远就瞥见前方几尊塑像之下,有一个摆弄姿态的人。
“走,我们去看看。”森罗开始使劲向前挤。
在人群中推搡了半天,他们听见了前面的呼喊。
“你快给我下来!”高大的塑像阵列之下,是一个面容粗犷的男子,粗壮的手臂有着浓密的寒毛,一身珍贵皮草,头顶一个狐皮圆球型的帽子,森罗猜测,可能是猛犸丘陵地区的暴发户。
“不!”那个在塑像上趴着的男子面容温文尔雅,细胳膊细腿,看起来是高地人,他手里拿着个空酒瓶,帅气的外表下是一副迷醉了的神态,体态懒散无力,看着就快从石像上跌落下来一样。
“那你别怪我去找侍卫把你抓起来!”那暴发户挥动着手臂,就像要抡他两拳的样子,并字正腔圆的说道:“识相点就下来把你欠下的酒钱结清了,别逼我让你牢底坐穿!”
“原来是个醉鬼!”森罗感觉有些失望,而正当他转头想走的时候,那醉鬼开始念起了句子:
“为何你要磨平棱角?!无我立锥之地?!我疯涨的藤蔓,却无缘攀附你的铁石心肠!”
念完,他又糊涂的举起空酒瓶,往嘴里倒了倒。
看这说话的矫情劲儿,这人难道是......
森罗感觉这巧的离奇,自己居然就遇上了么——
不过一个欠债的醉鬼多少令人看不上眼。
周围的人都开始数落这个醉鬼了,“几百年了,只知道写一些酸臭的诗文,这下家底都败光了。”
“可不是嘛!哲学艺匠家族的出身,居然落成这副田地,还有脸去巴结女王。”
“是啊,女王怎会青睐一个败家子?”
“谁不想得到女王的爱?强大的十二圣剑白衣,女王一个都看不上,更不要说这一个废人!”
旁人的闲言碎语完全应证了森罗的猜想。
没想到诗人哲也是出了名的身败名裂!森罗不禁拍了拍自己绷紧的额头。
四周的男子越说越激动了,有些人甚至开始拿鸡蛋和菜帮子砸了过去,
“快下来!蠢货!别玷污了奇巧塑像!”
“罢了,我来收场!”未恒无奈的敲了敲自己脑门,制止道:“大家都冷静下来!圣剑白衣在此,不要引起躁动!”
“圣剑白衣大人——”所有人看到了圣剑白衣,都老实的行上一礼,并全部安静下来。
未恒轻轻一跃,就贴近了这个醉熏熏的哲也,他一把拽住哲也的领口,往外一拉。
“啊!”哲也嗖的落下来,撞在坚硬的地面上,痛的嗷嗷直叫。
未恒也稳稳落下,把哲也拽起来准备给这个傻子一顿狠揍,好让他醒醒酒,但森罗制止了他。
“未恒,我觉得还是不要这样对他,虽然他的行为挺令人鄙弃的,要制止他的荒唐,还得让他保持理智。”森罗说道。
“我听你的。”未恒虽然不愿意,但森罗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足的,毕竟宏威之森的宝藏还得全靠森罗。
“醒酒药集会里应该有卖的。”未恒一边补充道,一边拉着醉鬼往前走。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哲也在费力挣扎。
他们找到药剂摊位,这里醒酒药被一瓶一瓶的小型瓶子分装成几排。
第八圣剑白衣在投给老板一小袋灵宝后,拿起一支,就往哲也嘴里怼。
仅仅是一小会儿,哲也脸上的红晕就褪去了不少,他这才看清楚死死拽着自己的是未恒,第七圣剑白衣。
哲也并没有惊慌,而是冷冷的叫道:“未恒大人,您别拽着我!”
未恒当即松了手,说到:“你以为我想碰你吗?你刚才醉醺醺的跑到塑像上撒酒疯,你脑子里有印象吗?”
哲也迷迷糊糊的回忆着,“我不记得了……”说话间,他特意低头看了看空酒瓶。
未恒深深叹了口气,平复心情后说到:“你欠的酒债我已经帮你还清了。”
“真的吗?谢谢……”他冷冷的说着感激之言:“您还能给我免费喝酒的特权吗?”
“你可真是有脸了!”未恒作为乖巧的讨喜的人,此刻拳头也攥紧了!
“我记得你的父辈可是货真价实的哲学家,怎么你会废成这样?看看你的陈词烂句,可有半点价值?!”未恒完全不能理解。
哲也不知从哪里来了气势,反倒不怕他的拳头,争执起来:“你凭什么定义我的诗词是烂句!即便现在是矫揉造作的,但终有一天我能写出令女王动容的诗句!”
“可没人认同你啊!”森罗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你为什么要执着写诗呢?做其他的事情完全可以解决你的温饱问题。”
“我不需要他们认同我,我的温饱也不是问题!我只希望女王一人认同我,仅此而已。”
“你是说天诛女王特烈汀娜吗?”森罗叹气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城里人都知道我爱慕她,总有一日我会成为她的丈夫,总有一天!”他笃定的念念有词。
未恒终于忍不住了,怒斥道:“你不过是贪恋她的永生,你怎么有脸说出来!”
“都是这么想的,大人,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但是我爱女王,我的爱不需要遮遮掩掩的!”他说。“就是贪婪的爱,爱美貌、爱青春、爱她的黄金万两和铁石心肠!”
未恒有些惊讶了,他似乎也看见了哲也的内心里,一种叫做坦荡的东西。
他不满的情绪终于放了下来。
“但我知道的,我的诗句连常人都无法感动。而女王已经被毒酒麻痹了太久了……但我不会放弃,任何人都无法击垮我的梦想。”
“你——真的只是为了永生才喜欢她的吗?”森罗感觉哲也痴狂过了头,很不合理。
森罗又回想了那些诗句,突然联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跟女王是不是认识?”
哲也表情一下就变得复杂起来,沉默了片刻后,他说到:“我和女王的确有过一段故事,不管你们信不信|——”
哲也不等几人回应,开始鬼鬼祟祟的叙述起来:
一切都要始于死亡的獠牙。
时至今日,鲜有人知:死亡的大口有一排排獠牙,它们会悄然脱落人间,搜寻猎物,它们是死神的使者……
天诛女王天生拥有无限生命,她是獠牙的死敌,但最初她并不清楚。
特烈汀娜从小就和我舅舅是青梅竹马,自我懂事以来,他们不分彼此的腻在一起。
但等到我血气方刚的时候,我也被特烈汀娜深深迷住了,但是她从来不看我一眼。
岁月弄人,当我舅舅出现衰老之势,特烈汀娜真正的力量得以显现!
舅舅开始自卑了,眼看仰慕者越来越多,我舅舅开始觉得自己配不上特烈汀娜了。
一边是众多竞争追求,而一边是一人孤独。彼此深爱的人开始有了嫌隙,而死神的獠牙就是趁这个时候蛊惑了我的舅舅。
为了配得上女王,舅舅开始寻找长生不死的方法。
某一天,舅舅的脑子里开始浮现很多奇怪的图案,过了很久,他凭借脑海里的图案拼凑出了一个献祭法阵,舅舅就这样站在法阵中心,心甘情愿的献祭了自己,他本以为自己会得到同样的永生,结果——哼!
他永远的成为了死神的奴隶!成了瘟疫之牙!
特烈汀娜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但瘟疫在浸灵地快速蔓延,她完全没有办法,最后只好手刃了心爱之人!
听完他的讲述,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森罗不禁唏嘘,这就是女王靠毒酒麻痹自己的原因了吧……
未恒也是被他的话打得晕头转向的,感觉知道了不得了的大秘密!
“那女王和她的妹妹如何反目的,你知道吗?”子夜这个时候突然问道。
“常理之下,姐妹的感情应该十分要好,不分彼此,但是,姐妹两二十来岁,都是青春可人,自然不缺乏追求者。
“但十年后呢?二十年、三十年后呢?”
“妹妹老态龙钟、没了追求者;而姐姐依旧青春靓丽。”
“时间的对比从未如此伤人过!但我听舅舅说起过,这并不是根本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就连忍冬都忍不住期待地问。
“我舅舅只告诉我容貌差距不是根本,并没有作更多解释阐述。”
“那你知道女王手刃你舅舅,你还迎难而上?”未恒忍不住怀疑他的动机。
“我舅舅是罪有应得,他不该相信死神。”
听到这里,森罗悄悄看了子夜一眼,子夜的脸色果然很难看。
“我还爱着天诛女王,我现在青春不老,还有机会,我一定要挽救女王绝望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