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贾咏梅一路追来,使出独门轻功“风飘雪”,竟然迟迟追不上那发狂一般奔跑的令狐隐。
刚到了山下,只见人影晃动,令狐隐腾空飞进了树林之中,而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贾咏梅神情焦虑,掠过一丝担忧,片刻不停地追了上去。
她却只能够通过自己的灵识感知儿子的大致方向,却始终没有能够近身追上,她也不能够追上,因为她是暗中保护。
刚到了一条小溪旁边,便只听到欢快的流水声,却消失了令狐隐的影子,那一股气息也就越来越近,贾咏梅定住了身形,警惕地向四周探望。
贾咏梅带上了那一把玄蛇剑,他怕遇到世外高人,也就留着这一手了。
正在他翘首仰望天际之时,她余光所及,发现了湖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而那人不是自己的儿子,又会是谁呢?
……
只见令狐隐偏偏歪歪地坐在一块石头旁边,似有所思,目光也一直凝滞在一个方向。
旁边竟然有一堆不明不暗的余烬,那正是那日他与兔娘烤衣服的地方。
贾咏梅弯眉微皱,若有所思,心道,这孩子难道撒谎,根本就不是去什么山洞?
而是傻呆呆地站在这里,又看到那一堆余烬,难道他在等什么人?
莫非他暗中拜师学艺,贾咏梅越猜想就越是难以置信,越发感到气愤了。
贾咏梅居高临下,令狐隐只顾发呆,全然没有心思顾及其他。
贾咏梅待得久了,颇感有些不耐烦了,想上去一阵棍棒敲醒这个孩子,然后拷问前后来由。
但还是耐着性子焦急地等着,毕竟那是她歉疚一生的亲儿子。
就在她毫无兴致的时候,令狐隐突然仰天长啸。
“啊——兔娘——”
把贾咏梅给吓得,差点就从树上跌落下来,好生气愤。
“兔娘……又是谁呢?”
贾咏梅吓了一跳,难道是在叫我?
开始颇感疑惑,而后又恍然大悟。
令狐隐断然不会这么无礼地称呼自己。
莫非是他暗中的师傅?
但为什么这般呼喊呢,全然是伤心至极,撕心裂肺的怒吼。
贾咏梅一时感到头大,难以摸清。
“兔娘,兔娘……”
贾咏梅低声重复着,一时忘记自己是在暗中。
幸好令狐隐尚未展开灵识,要不准会发现自己,那不是就破坏为娘的计划了嘛。
令狐隐全然处于一种压抑和悲痛之中,也没有发现已经近在迟尺的娘亲。
他终于站了起来,在灰烬旁又发了一会呆,似乎在对着那余烬诉说那日未了的余情。
他突然发力,像一只奔驰的猎豹径直向山的另一边冲去,只见尘土飞扬,落叶横飞,简直就是一只发狂的猛兽,势不可挡。
贾咏梅一阵骇然,竟忘记了追随上去。
贾咏梅本想马上喝止,但是又迟疑了。
因为她也想了解这几天陡变的儿子,便再次使出“风飘雪”在空中飘飞而过,紧跟在了令狐隐的身后不远处。
树林中雾气弥漫,藤萝交错,古树参天。
越到后边,就越来越隐密了,简直就不是人能够进出的原始森林了。
贾咏梅怕惊动了令狐隐,只好放满了脚程,凭着那些树叶翻到的迹象来判断令狐隐的大致方向,心中一阵焦躁不安。
令狐隐只管狂奔,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发肤,那荆棘布满的丛林,他飞步踏过,只留下了风吹过的痕迹。
偶尔一些刺儿划过了他结实的臂膀,他为了保护好完整的衣服,索性脱了外套,只光着膀子,一阵发狂的怒奔。
刺藤迎面打来,臂膀上鲜血淋漓了,劲风拂面,头发自然向后飞扬,他就像野人一般,脸上露出恐怖的愤怒之色。
经过了半个小时不到的狂奔,令狐隐已经感到精疲力尽,头脑发胀,眼前有一些晕眩了。
他双手撑住了膝盖,一阵急促的呼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答落下。
而贾咏梅还在后面,她感到这里出奇的阴森,要是以前知道儿子来这种地方,就绝对不会让他上山砍柴了,一时又有一些后悔。
可是此时儿子的安危为大,远远压过了她内心的其他想法,加快了脚步飞向前方,那是一片未知的阴暗之地。
却又见门口处久久没有了声响,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动静,周围全然是一片死寂。
令狐隐两耳空明,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大气也不敢出。
难道是自己的幻觉?
但方才听到的声音又是那么的真切,绝对不会弄错的,他对这一点相当的肯定。
难道除了老白,又是什么异常的猛兽?
心下自问道,令狐隐心头凛然,竟吓出了一阵冷汗。
说也奇怪,虽然石洞附近密布成千上百参天古树,树林阴翳,遮天蔽日,但未曾有过异常的猛兽出入。
除了令狐隐偶尔出没于此地,这里就再无他人敢来了。
令狐隐心中惶恐不安,他又想起娘亲昨日所传授的灵识探物之法,虽然初懂皮毛,何不将就着试一试呢。
令狐隐慢慢运转体内的真气,气凝于丹田,然后游走于全身,全身泛起了微微的纯白之光,让灵力逐渐散发了开去。
令狐隐顿时感到了周围有一种阴柔的气息,但似乎气息相当的平稳,停在了洞口,像是要靠近,又似乎有一些迟疑。
陡然,那气息变得那么熟悉,一时却又苦于难以分辨清楚,他被石头掩住了,完全不敢探头出去看个究竟。
“是谁?”
晴天霹雳一般,一声凄啸,只见一道白光闪进了昏暗的洞中。
那一声刺耳的拔剑之声,只听到一阵清风拂来。
一把剑已经靠在了令狐隐的后颈,剑里藏风,风里生寒,令狐隐心中一惊。
急忙使出刚学的那招式“遁天入地”,顷刻之间,乱石飞走,沉沙飞扬,劲风在洞中肆虐。
令狐隐化作一道白芒划破了黑暗,白芒闪过,那剑竟然一时偏出,硬削到了坚石之上,金石交鸣,火光四溅。
令狐隐在空中一记倒悬,映着微光,觑清了眼前的人,他顿时愕然了,急欲呼出,却感到剑芒涌动,将自己再次封住了。
令狐隐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又是如何应对呢?
那剑气奔腾,急唰唰落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贾咏梅。
“娘?!”
令狐隐一愣,声音有一些嘶哑,竟直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而那一剑已然呼啸着向自己飞速窜了过来。
“谁?隐儿!?”
只见剑芒突闪,贾咏梅一招“落梅不悔”使得出神入化,逼出了一道剑气直取令狐隐而来。
令狐隐心神不一,一阵骇然,躲已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只得使出“乾坤修罗移”,正所谓“乾坤自传,修罗自移”。
令狐隐一招尚未使老,便将那一道凶芒闪烁的剑光一掌接下,只感到右手肩膀处似有重力压至,全身浑然散了架。
令狐隐双目巨睁,目眦俱裂,始料未及,娘亲的剑气竟如此霸道,那真元内力也来得这般突兀。
只是稍带偏出,便再难挪动一寸一毫了,只得硬挨下这一剑了。
“啊——”
令狐隐像是断翅了的苍鹰,斜飞了出去,撞在了那光滑的石壁之上,发出一阵沉闷的撞击之声。
贾咏梅听到儿子叫娘,却已经难以收势住了,眼睁睁看着儿子伤在了自己的利剑之下,一时痛恨欲绝,一语难发。
喉管哽咽,两眼金花直冒,一把甩开了手中的剑,径直冲了上去。
一把搂起了令狐隐瘫软的身子,揽入了怀中。
“隐儿啊!你怎么会这一路功夫啊?娘以为是世外高手要加害于你,作孽啊,我糊涂啊!”
声音也因抽噎颤抖了起来,令狐隐肩膀流下了殷红的血,浸透了半支衣袖。
令狐隐强忍着痛苦的肩伤,努力地抽动着脸部的肌肉,勉强地对娘亲微笑着。
“娘!娘,我没事,娘把我当高手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原来令狐隐使出了那石壁之上的功夫,一时散发出刚劲而霸道的浩然之气。
贾咏梅用灵识散开,感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正在向自己袭来,心头也顿时一阵惊恐。
她心想,来得如此突兀霸道,一时不敢小觑,必定是世外高人。
而令狐隐无影无踪,莫非……遭遇不测,一时百感交集,竟使出了生平绝学全力去应战了。
刚拆了两招,贾咏梅有感到对手明显心神不一,内功虽然不浅,但气息明显已经紊乱,不像是大家所为。
她隐约感到对手的攻势虽猛,但全无杀招,便只点到为止,给以厉害即可。
贾咏梅一招“落梅不悔”,竟使出了五成的功力,伤了自己儿子的一只臂膀,鲜血迸流。
贾咏梅痛恨自责不已,含泪给儿子封住了要脉,又简单做了包扎。
好在令狐隐从小身体健壮,不然早已痛得昏厥了过去。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以为你真是高手,还痛嘛?娘真的对不起你!”嗔怪之中暗含内疚之情,令狐隐如今难以琢磨的,贾咏梅眉眼颦促。
“不痛……娘,我,我真的没事啊……只是皮外伤。娘您别担心了!”令狐隐含痛急声道,心中有一丝焦急。
“好,娘没哭,不要逞强了,我们回家吧!”
贾咏梅怕耽误了给儿子疗伤,便催促他走起来走。
“不!娘,不就是……一点擦伤吗?流点血也没啥,我血多。”
令狐隐如此来宽慰娘亲,其实,他想让娘亲帮自己解读那些图腾。
“唉!我说你啊,你血多吗?
流了这么多血了,快回去我给你好心包扎!”
贾咏梅急了,便要扶起儿子往外走,根本没有注意这里诡异之处。
“不!娘,你看着四周石壁上的图画和文字,我的功夫就是从这里学的,有的我也看不懂,还想请娘教我呢。”
说着满眼精光闪烁,心里全是对精深武学的渴望。
暗处,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正盯着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