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勒等人被带到祭坛前,眼睛都被黑布蒙住。
祭坛正中的青铜大门缓缓打开,穿黑色长袍头戴黑色兜帽的神仆无声无息地出现,将犯人送入大门。
进入青铜大门,有一条盘旋向下的甬道,宽有数尺,人可直立行走。两侧的石壁上有火烛照明,阵阵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阿依莎有些害怕:“这是什么鬼地方?”
扶岫轻笑:“你不都已经说了?”
“我说什么了?”
“这不就是个鬼地方吗?”
“我们被抓到了这里,你师父能找到咱们吗?”
“这个我不担心。”
“那你担心什么?”
“我怕师父来得太晚,这帮家伙会和我玩虎豹嬉春。”
“闭嘴!”
“……”
“小蠢瓜子,怎么不说话了?”
“嘘,我正在闭嘴。”
“你……”阿依莎越走越害怕,想到甬道里突然出现一条九头大蛇的场面,真是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了:“老娘不想死在这里啊。你师父最好早点儿找到咱们,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扶岫莫名其妙:“咋的,身上的伤好了,脑壳儿坏掉了?咱们被休循人抓到这里来,和我师父有什么关系?”
“哼,你就是个脑子有坑的货,被他骗了还不知道。姓郑的不是好人,盼着咱们死在这里,他好去贵山城娶大宛公主!这个挨千刀的死鬼,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他想得美,我偏偏不让他遂心。这个混蛋,他真有狗胆不来救我,看我敢不敢杀了他?”
扶岫气笑:“你有病吧?我师父娶不娶大宛公主,和你有半颗铜钱的关系?人家大宛公主是云端上的神女,性子好不说,还弹得一手儿好琴,换成我也会娶她。难不成我师父眼瞎了才看上你?再说了,你都嚷嚷着我师父不是好人,干嘛还死乞白赖缠着他?”
阿依莎当场暴跳:“小蠢瓜子,有种你再说一遍!你师父眼瞎,你也眼瞎了?他不看我的身子,老娘为何要纠缠他?”
这一嗓子嚎得整个甬道嗡嗡直响,大家都停下了脚步。
一个黑袍神仆走过来,打量阿依莎半晌:“你是女人?”
阿依莎狠狠一甩头:“你哪只狗眼看见老娘是女人?”
扶岫和虎蛮想撞墙。
神仆冷笑:“很好!真神最喜欢女人。特别是你这样的,将是献给真神最好的礼物!真神会赐福给你的!”
扶岫往前凑了凑,笑道:“真神怎么会喜欢她呢?瞧瞧,她这小体格儿瘦得跟灯心草似的,打个喷嚏都能吹出去二里地。侍奉真神这活儿,她做不好,还是我拿手儿。”
神仆深深看了扶岫几眼:“一定会让你心想事成的。”说到这里朝众人喝道:“继续走!不准说话,违犯者就地处死!”
队伍继续往下走,没有人说话,沉重的呼吸夹杂着低泣声,时断时续。走得慢了,神仆的鞭子会冷不丁地抽下来,鬼哭狼嚎。
一炷香还是一个时辰?众人都忘记了时间,像行尸走肉一样被神仆驱赶着往下走,直到最后停下来。
摘掉头上的黑布,众人眼前出现一个神秘大湖。
湖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浪花溅起又飞散,水气扑面而来。最诡异的是湖里的水全是黑色的,看一眼似乎连灵魂都要被它吸走。
大湖上方是看不到尽头的天幕,星光点点。
不对,这不是天幕,而是大到不可想象的穹顶,上面缀满了闪闪发光的石头。每块石头都有人头大小,璀璨如星河。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在哪里?山腹还是地底?或者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幽地狱?
湖边的石壁上开凿有很多洞穴,就是关押犯人的牢狱。偶尔有神仆来来去去,像是游荡鬼域的幽灵。
一路走过去,扶岫看到石牢里关了很多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装束大多都是桃槐国人。每个人都蓬头垢面,眼神呆滞,无悲无喜。
阿依莎红了眼睛。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桃槐国的军人和牧民,被当作蛇神的祭品送到了这里,可里面明明还有不少孩子啊……狗日的高野狐,我一定要杀了你。
扶岫劝住了阿依莎,他们现在连自身都难保,还救得了别人?
被关进石牢里,耳畔不时传来鬼哭般的呻吟和惨叫。
阿依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立刻杀出去,解救自己的族人。
与其他人的惶恐相比,扶岫最是悠闲。一个人仰躺在石床上,嘴里叼根草,翘起二郎腿,哼哼唧唧跟小神仙似的。
阿依莎气不过,一脚踹在扶岫屁股上:“快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没心没肺?没看见大伙都在想法子逃出去吗?难不成你真想被大蛇吃掉?”
扶岫斜了她一眼:“咋,碍你事了?老子躺着也犯法?”
“你个小蠢瓜子还有理了,给我起来!你躺那里,老娘眼疼!”
“师父说过,干姜扭不出汁,老糠榨不出油。就他们这帮蠢货也能想出法子来?有那力气瞎扯淡,还不如眯一会儿呢。”
虎蛮翘起唇角,没有说话。
阿依莎气道:“你说的是人话吗?不想法子逃出去,大家坐在这里等死?”
“谁说等死?老子一直在等师父好不好?”
“就你那个死鬼师父,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偷着乐呢,还会记得咱们?再说了,咱们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怎么找得到?就算找得到,凭他们三个脑壳几把刀也是打蚊子喂大象,有嘛用啊?”
“这个你不须担心,小小的休循国还真没放到我师父他们眼里。他们要来,谁也挡不住。其实我就纳闷了,你一直心心念念要见古依娜王后,如果我猜得不错,咱们如今就在神殿里。你要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不如想想办法去找她,何苦在这里跟本王子过不去?”
虎蛮慢悠悠道:“你倒是笃定,不担心虎豹嬉春了?”
扶岫打个冷颤:“小蛮子,你不说话会死?”
“对啊,我得去找阿姊,和你们两个小蠢瓜子啰嗦什么?不过……”阿依莎转了转眼珠,“我不能一个人去,你们得陪我!”
扶岫头摇得像拨浪鼓:“别啊!我今儿累了,动不了,要去你去。我警告你们,别和我说话,老子心烦!”
阿依莎笑得像吃到了葡萄的小狐狸:“你可以不去,不过我若把你的身份喊出来,信不信那帮神仆还让你舒舒服服睡在这里?”
扶岫气坏,一下子蹦跳起来:“算你狠!不是小爷嘴欠,实话实说而已。就你这个剽悍劲儿,别说给我当师娘,当通房丫头我师父都懒得收了你。”
虎蛮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