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莎大怒,要拔刀砍他。摸了一下才发现两手空空:“骂得好!骂得妙!骂得呱呱叫!这笔账本公主给你师父记上了,他得还!”
“嘛呢,关我师父什么事?”
“怎么不关他事?他前两天还和你笑言啥子来着……对了,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就是这两句话!你说说他都教你学什么好了?我是你师娘诶,你尊重过我的心情吗?师娘说的话,你个小蠢瓜子要不要听一听?”
“你是我师娘?我……”扶岫双手抱头,想撞墙。
也许见惯了他们两个斗嘴,虎蛮袖手旁观,也不劝解。
有神仆过来送饭,连同水一起从栅栏的空隙里递进来。
朱勒的手下都饿坏了,都冲过去疯抢。
扶岫朝虎蛮使个眼色,抱着肚子滚在地上,口吐涎沫,两眼翻白。
“来人啊,他快死了,快救救他!”阿依莎吓坏了,抱住扶岫大嚎。忽然发现扶岫闭了一只眼朝她眨了眨,一脸坏笑,立时明白怎么回事,又气又恨,十指狠狠拧下去。
扶岫这下子连眼泪都出来了,是真疼的。
朱勒等人也慌了手脚,纷纷围上来,乱成一团。
“都滚开!嚎什么丧?”两个神仆打开牢门走进来,将众人赶开,看到扶岫像一只大虾蜷缩着身子,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满头大汗。
他们迟疑了一下,一个家伙弯腰查看扶岫的情况。不料扶岫突然睁开眼睛,身子如黑曼巴蛇一般弹起来,一刀刺进神仆的喉咙。
哧,血水飙射。神仆捂住喉咙,想站起来,却一头栽倒下去。
另一个家伙疾退,却被虎蛮扭住了脖子,活活勒死。
众人全都傻眼,一是扶岫和虎蛮敢杀神仆,居然还得了手。二是进来的时候红隼骑和神卫搜过两次身,扶岫将刀子藏在了哪里?
扶岫可不管众人怎么想,和虎蛮抢过神仆身上的刀和钥匙,一脚将神仆的尸体踹到角落里。
扶岫晃了晃钥匙,向阿依莎笑眯眯问道:“师娘,我这法子比他们如何?”
听扶岫当众叫她师娘,阿依莎脸颊滚烫,嗔道:“小蠢瓜子,杀了人不走,还有心情在这儿冲壳子?”
有人问道:“我们怎么办?”
朱勒说道:“当然是杀出去。我们被关在这里,早晚难逃一死。与其被喂了恶心的大蛇,不如杀了外面的神仆,逃出去!”
“可是外面还有红隼骑呢?”
“红隼骑又如何?我们束手就擒,他们给我们活路了吗?我们九死一生从长安走到这里,就指望那些货换了钱养家糊口呢。该死的,他们抢光我们的货不说,还把我们丢进这里喂蛇,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巴克特里亚人说过,勇气通往天堂,怯懦通往地狱。看看我们现在,两只脚都站在了地狱的入口,除了勇气,还指望拿什么拯救自己呢?”
众人的眼睛亮起来。
扶岫挥了挥刀:“有句谚语说得好,想挤狮子的奶,得有非凡的胆量。我师父也说过,匹夫见辱,拔剑相斗。进来的时候,我仔细看了一下,外面的神仆并不多。咱们一定有机会杀出去。”
众人精神大振。
见时机一到,扶岫将钥匙交给朱勒:“我和小蛮子负责引开神仆,你们去打开牢门,将里面的犯人全都放出来。人多力量大,咱们趁乱杀出去。”
朱勒赞同,吩咐众人按计行事。
扶岫转身要走,被阿依莎一把拽住。
“干啥子?男女授受不亲,小心师父剁了我的手。”
“想什么呢?我是你师娘,得看住你们!”
“不行!你跟我们出去太危险!”
“莫得法子,再危险也得跟着啊,谁让我是你们师娘呢?”
扶岫没办法,把小短刀给阿依莎防身,和虎蛮一起冲出石牢。
他们并不掩饰行踪,很快被巡视的神仆看见,一时号角四起。
扶岫和虎蛮无路可去,带着阿依莎朝大湖飞奔,神仆们在后面追赶。见神仆越来越近,扶岫真急了。
那些同伴都跑丢了,他们三个哪里干得过如狼似虎的神仆?
这时,虎蛮指着前面叫道:“那里有条船,我们过去!”
扶岫定睛一看,黑色湖水上果然有条小船。他想也没想,几个人飞奔过去,跳进小舟里,解开缆绳,向湖心划去。
神仆追到湖边,看到这一幕,嚷嚷一阵儿转身退走。
扶岫松了口气,一屁股蹲坐在小舟里:“瞧见没?一个个都是旱鸭子,见到水就吓得屁滚尿流,追个锤儿啊?小蛮子,你们要不要夸我两句?大点儿声,我听不见!”
虎蛮望向大湖深处,没吭声。
阿依莎呸了一声:“这次算你聪明,见了你那个死鬼师父,一定赏给你几个甜枣吃。如果你再乖点儿,劝你师父别去贵山城,也别娶那个狐媚子,就更好了。师娘一定好好疼你的。”
“师娘,这事不好耍咧。师父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性子,你又剽悍得一塌糊涂。我呢,起早了得罪公婆,起晚了得罪郎君,两头受气,日子苦哈哈不好过哩。真帮了你,师父还不得一拳将我捶个半死?到时候你再心疼我,有个毛用?不过呢,师娘真有诚意,我便舍了这张老脸不要,未必不敢仗义执言几句。”
阿依莎看着他那张稚气脸孔,强忍着笑:“你要啥子诚意?”
扶岫搓搓手,正气凛然道:“你是知道的,本王子不是个贪财的人,咱们是什么关系?谈钱都是亵渎你。师娘,你们桃槐国号称西陵神国,王宫里的好宝贝一定茫茫多吧?放心好了,我不贪心,随便拿个十件八件的,我都不嫌多。”
阿依莎冷笑:“桃槐王的桃符印也是个好宝贝,要不要?”
“桃符印?”扶岫打了个哈哈,这娘们儿真是小心眼儿,老子根正苗红,要那个破印干嘛?放着扜弥王不做,当个芝麻绿豆大小的桃槐王?你确定不是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