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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半个小时以后,史密斯和赫伯特回到了营地。史密斯告诉伙伴们说,他们所处的这片土地是一个荒岛。

第二天,3月30日。他们匆匆忙忙吃完早饭后,就开始了新的探索。他们也想看一下脚下的这个荒岛,因为今后他们需要岛上的物产来养活自己。当然,他们对自己有信心。特别是潘克洛夫,自从生火的事情解决后,只要有史密斯在,他任何时候都不悲观。他们按照昨晚史密斯和赫伯特走过的路行走。太阳悬挂在万里无云的天空,整个东面的山坡都在太阳光的照射之下。他们八点不到就来到了火山口的顶峰,站在北边隆起的锥形小丘上。

“海,到处是海!”他们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千真万确,他们的周围是一片辽阔无边的大海。他们所处的荒岛是辽阔无边的大海的中心。他们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默默地观察了几分钟,似乎要看遍周围的每个角落。

史佩莱首先打破了沉默:“这个岛大概有多大?”

史密斯看了看海岛的周围说:“岛的周长有200多千米。”

这个荒岛的地形复杂,很难估计其面积。史佩莱根据史密斯的意见把海岛的轮廓画了下来,他们觉得它很像一只巨兽躺在海洋里。海岸的东部——他们登陆的地方——形成一个宽阔的港湾,港湾尽头是一个凸出的海角。东北方还有两个海角围着港湾,海角中间留着一道狭长的海峡,看起来像一只可怕的角蛟半张着嘴。从东北到西北海岸是弧形的,很像动物的扁平头盖。跟着,海岸又往上凸起,在地面上高出一大块,但是这部分海岛的形状不很清楚,海岛的中部就是死火山。

从这隆起的一点开始,海岸从南到北比较平直,沿岸三分之二的地方,由一条很窄的小河把海岸分开,从小河分割的地方起,海岸就成了长长的一小条,好像大鳄鱼的尾巴。这根尾巴向海里伸出30多千米长,形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半岛。半岛弯曲过来,形成一个可以停泊船只的宽阔海湾。

海岛的内陆从高山到南部海岸一带树木繁茂,北部则干燥多沙地,看不见任何河流。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在火山和东部海岸之间竟然有一个湖,湖边生长着许多常绿树。东部海滨向上延伸成一片高地,而这个湖就在这片高地上。

“这是一个淡水湖吗?”潘克洛夫问道。

“当然,湖水一定是山里流下来的。”史密斯回答道。

“看,一条小河往湖里流。”赫伯特指着一条小河喊道。

“既然有小河往湖里送水,那么在靠海的地方一定有一个出口。”史密斯肯定地说道。

火山并不位于海岛的正中央,而是耸立在西北部,变成了这两个地带的分界线。西南、正南和东南三面都有绿树覆盖。北边则不同,当初火山爆发的时候,就是朝这边冲开一个缺口的。

除了摸清岛上的地形外,这群难民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岛上有人吗?答案似乎是否定的。岛上到处都没有人类生存的迹象。虽然海岛四分之三的地方都覆盖着森林,他们不知道森林底下是不是还藏着村舍,但是总的看来,他们现在所处的是太平洋里一个空旷的海岛。

史密斯沉着地对大家说:“朋友们,看来我们要在这里长期生活下去了。如果碰巧有船经过,也可能得救,但是我们不要对此抱太大的希望。”

“你说得对,”史佩莱兴奋地说,“跟你在一起的人都是一群勇敢的人。我们大家都信任你,你也可以信任大家。对不对,朋友们?”

“我完全听你指挥。”赫伯特有些激动地说。

“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我的主人。”纳布喊道。

潘克洛夫叫道:“不管你让我做什么,如果我要哼一声,我就不叫杰克·潘克洛夫。我们可以在海岛上开辟城市,修建铁路,拉起电线发电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史佩莱问道。

“我们不要把自己当作遇难的人,我们要把自己看作是一群到这儿来开垦的移民。”潘克洛夫大声说。

史密斯提议说:“我觉得应该给这个海岛,还有我们所看见的那些海角和河流等地方,起个名字。”

“这是有必要的,”潘克洛夫说,“我们来来去去也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比如潘克洛夫先生所叫的‘石窟’,名字就不错呢。”赫伯特说。

“既然潘克洛夫给它起了名字,我们就这么叫吧。”

“好极了。其他地方也好起名字。”潘克洛夫兴高采烈地说,“赫伯特常跟我说鲁宾逊的故事,我们就模仿着鲁宾逊给这些地方起名字吧,比如鲸鱼岬、失望角等等!”

“要不然,我们用自己的名字,”赫伯特说,“史佩莱先生的名字,纳布的名字……”

“我的名字?”纳布露着雪白的牙齿笑着。

“有什么不行呢?”潘克洛夫说道,“纳布港,吉丁角,不很好吗?”

“我赞成用祖国的地名,”史佩莱说,“这样可以使我们不忘记祖国。”

史密斯说:“我非常赞成。比方说,我们可以把东边的那个大海湾叫做联合湾,把南边的那个大海湾叫做华盛顿湾,把这座山叫做富兰克林山,把那个湖叫做格兰特湖,你们觉得如何呢?至于我们看见的那些河流、海湾、海角和地岬,最好还是根据它们的形状来命名。你们认为怎么样?”

史密斯的提议得到了伙伴们的一致同意。各个地方就等着他们来命名呢。

史佩莱说:“我建议把海岛西南的那个半岛叫做盘蛇半岛,把半岛末端的那个弯尾巴叫做爬虫角,因为它跟爬虫的尾巴很像。”

“好。”史密斯说。

赫伯特指着海岛的另一端说:“那个海湾跟张开的大鱼嘴一样,我们叫它鲨鱼湾如何?”

“好极了!”潘克洛夫大声说,“我们再把岛的上下部叫做南颚角和北颚角,那就丝毫不差了。”

“我都记下来了。”史佩莱说。

“只剩荒岛东南端的海角没有名字了。”潘克洛夫说。

“叫爪角吧。”纳布脱口而出,他也想成为一部分领土的教父。不过这个地方的确像怪兽的爪子。

他们首先把给他们提供水源的那条淡水河想了一个名字,叫做慈悲河,表示对上帝的感谢。把着陆的那个小岛命名为安全岛。石窟的上方有一个高耸的花岗石峭壁,峭壁的顶端是一块高地,站在那里,整个海湾都在眼前了,他们就把这个高地命名为眺望岗。最后,他们把覆盖着盘蛇半岛的森林叫做远西森林。

史密斯根据观测太阳的高度和方向的结果对各个地方大概作了一个判断:联合湾和眺望岗在正东。所有的命名工作都结束了,他们准备下山回石窟了,这时候潘克洛夫突然叫了起来:“好哇!我们真是大傻瓜!”

“怎么回事?”史佩莱问道。

“我们竟然忘了给我们所在的岛起名字了!”

史密斯简单地说:“我们用一个伟人的名字来给它命名,我们就把这个岛叫做林肯岛吧!”

大家都同意史密斯的建议。这是1865年3月30日的命名事件。他们想不到在十六天以后,华盛顿发生了一件可怕的阴谋,亚伯拉罕·林肯竟死在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暴徒手里。

林肯岛的居民向周围看了最后一眼,就下了火山口。史佩莱和史密斯打算把各自的表校正一下时间。史佩莱的表是一只精良的怀表,他每天都忘不了小心地给它上发条。史密斯的表已经停了一段时间了,现在他根据太阳的高度估计大概是早上九点,于是就把表调到这个时间上。

史佩莱也打算调整时间,可是史密斯拦住他说:“等等,你的表是里士满的时间吗?”

“是的。”

“很好,就保持这样吧。每天记住给它上发条,这对我们也许有用。”

“这有什么用处?”潘克洛夫暗暗想道。

下了高地以后,史密斯提议不走原路,而是另选一条路。他想视察一下美丽的格兰特湖,于是他们沿着一个支脉的山脊下去。他们在谈话中已经用新地名了,这大大方便了他们表达意思。潘克洛夫对这些名字简直入了迷:“这些名字听起来真顺耳,不管是朝着格兰特湖方向走,还是沿着慈悲河穿过远西森林,我们都会走到眺望岗,还可以到达联合湾。”

海岛的密林里一定藏有凶猛可怕的野兽,为了谨慎起见,他们都会严加提防。一般都是托普在前面带路,它遇到树丛都会去钻一钻。史密斯很少说话,常常独自走开去捡些东西放在口袋里。

“他在捡些什么呢?”潘克洛夫喃喃地说,“我找来找去也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捡起来的啊。”

将近十点时,他们下了山。赫伯特忽然急忙地往回跑,纳布和潘克洛夫则躲在岩石后面。

“烟,”赫伯特说,“前方石头丛里有烟冒出来。”

“难道这里有人吗?”史佩莱喊道。

“在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以前,我们决不能暴露自己。托普哪里去了?”史密斯问道。

“托普在前面呢。”

“它没有叫吗?”

“没有。”

“奇怪。”

他们一起藏在玄武岩的石堆后面。从这里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一缕黄烟升向天空。史密斯决定自己先去探查一番,让其他人等着他。不一会儿,只听见史密斯喊了一声,他们急忙跑了过去。

“这股烟,”史密斯说,“完全是自然界产生的。那儿有一个硫磺泉,如果我们喉咙痛,一治就好了。”

只见一个硫磺泉从岩石之间涌出来,泉水吸收了空气中的氧气以后,散发出一股强烈的硫酸味。史密斯把手伸到泉水里去,觉得泉水滑腻腻的,其味道尝起来甜甜的,温度跟人体体温差不多。

硫磺泉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实际用途,于是他们就向着几百步以外的密林边缘走去了。这里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河水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小河的两岸都是红土,根据这个颜色,他们马上把小河命名为红河。它将近2000米长,30多米宽,最后流入格兰特湖。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淡水,如果能在湖边找到一个比石窟更合适的住处就好了。

红河两岸由许多树木遮盖着,这些树木多半是温带地区常见的品种,比如澳洲杉和有加利树等。这时候正值四月初,相当于北半球的十月,枝叶还很繁茂。飞鸟聚集在有加利树疏疏落落的枝杈之间,叽叽喳喳地叫着,有美冠鹦鹉、长尾鹦鹉、蓝鹦鹉,以及各种五颜六色的鸟儿。突然,丛林中传出一阵怪叫声,有鸟叫声、野兽的吼声、还有一种好像是土人嘴里发出来的声音。纳布和赫伯特向灌木丛冲去,只看见六只正在模仿各种叫声的鸟儿——山雉。他们几棍子打下去,马上中断了它们的合奏,而且获得了一顿鲜美的晚餐。

赫伯特还发现一些美丽的鸽子,成群飞翔的乌鸦和喜鹊。鸽子有的长着青铜色的翅膀,有的长着华丽的冠毛,有的浑身碧绿,可是要想捉住它们是不可能的。一会儿又有一群动物在丛林里跳了出来,一蹦就是十来米高,跟飞兽一般。

“袋鼠!”赫伯特喊道。

“味道怎么样?”潘克洛夫问道。

“袋鼠肉啊,”史佩莱说,“炖袋鼠肉比最好的腊味还棒。”史佩莱这句话还没说完,潘克洛夫、纳布和赫伯特就追赶袋鼠去了。袋鼠灵敏异常,像皮球似的跳走了,想去追赶同样是白费力气。

潘克洛夫沮丧地说:“史密斯先生,你看,我们必须要造几支枪了,你看能造好吗?”

“有可能,”史密斯答道,“从现实出发,我们可以先造一些弓箭。这样对于我们获得野味也是很有帮助的。”

没有抓住袋鼠,他们晚上只好吃山雉了。潘克洛夫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遗憾,可是他不曾想到自己居然又遭遇了好运。将近三点时,托普钻到灌木丛里不见了,一阵低低的咆哮声说明它在和什么动物揪打。纳布跟过去一看,只见托普在拼命地吞食一只小动物。在它旁边的窝里还有两只啮齿动物。

纳布毫不犹豫地一手提着一只走了出来,不然就都被托普吃掉了。它们比兔子稍微大一些,浑身长着黄毛,上面夹杂着绿色的斑点,尾巴退化得剩下短短的一点。它们是刺鼠的一种,长着一对长耳朵,嘴里一边长着五个臼齿。

潘克洛夫喊道:“烤肉来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高大的橡胶树,美丽的丁香树,还有不知道名字的树木,它们低垂在小河上,河水在浓浓的绿荫下潺潺作响。这里的河面很宽,他们已经到了河流的尽头——格兰特湖的西岸。格兰特湖是一个淡水湖,景色优美,湖的周长约12千米,湖边生长着各种树木。湖的东边有一道美丽如画的翠绿屏障。湖的北边曲折有致,和南边的峻峭轮廓形成鲜明对比。有好几对鱼狗一动也不动地停在南边的一块石头上,静静地等待着游鱼出现。只要有鱼出现,它们就会迅速钻入水底,把鱼衔出来。岸上和小岛上还有许多水禽大摇大摆地走着,有野鸭、塘鹅、水鸡、红嘴鸟、舌头像刷子一样的水鸟和一两只美丽的琴鸟。

“这个湖真美。”史佩莱说,“我们最好就住在湖滨一带。”

“我们会住在这儿的。”史密斯说。

他们仔细观察了格兰特湖。这个湖是一个极大的中心盆地,湖水满了后会形成瀑布流向大海。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可以利用瀑布的力量,要不然就白白浪费了,可是他们却没有发现这个瀑布。时间已经是四点半了,他们打算选一条最近的路回石窟去,于是就朝着湖岸南边的拐角处往下走。他们披荆斩棘,走了差不多三千米,最后到了一片绿油油的高地上。他们只需要沿着高地再往下走,绕过慈悲河的第一个拐角就可以回石窟了。

吃完晚饭,大家正打算睡觉,史密斯突然从口袋里拿出几块小石头说:“朋友们,你们过来看,这里有铁矿石、黄铁矿石、陶土、石灰石、煤。自然界把这些东西赏赐给了我们,就看我们能不能好好利用了。明天我们就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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