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报纸上,载满了勃力克斯顿路奇案的新闻,几乎都是长篇累牍,有几份报纸还加上了评论。华生正跟福尔摩斯讨论着案情,突然听到楼下通道中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房东太太的埋怨声。
华生惊讶地说:“这是什么声音?”
福尔摩斯回答:“这是侦探机关的贝克街分队。”说话间,六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冲了进来。福尔摩斯厉声喝道:“立正!”话音间这六个小流氓立刻像石像般地站在那里。福尔摩斯又说:“以后你们让韦金斯一个人上来报告就可以了,其他的人在街上等候。韦金斯,你找到了吗?”
其中有一个少年答道:“先生,我们还没有找到。”
福尔摩斯说:“我也料你还没找到,但你还须继续找。这是你们的工钱。”说着,他给每人一个先令,又道:“现在去吧!下次我希望能听到好消息。”他挥一挥手,这些小孩便纷纷退下,真像一群小老鼠一般。不一会儿,便听到他们的喧闹声传到了街上。
福尔摩斯道:“这些小乞丐的工作成绩,比官方的警探还要好。人们一见到警方的人,大多数会闭上嘴。这些小孩却到处可去,什么都可以打听到,并且他们很机灵,很好差用。他们所缺少的只是组织罢了。”
不久,门铃声大作,数秒钟后,葛莱生探员已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楼来。他一进入221B的起居室,便紧紧地握着福尔摩斯冰冷的手,兴奋地说道:“我的朋友,你该恭喜我!我已将这案子弄得水落石出了。”
福尔摩斯脸上微露出一种急切的神情,问道:“你说你已找到正确的办案方向了?”
“当然!先生,我已把这个人捉住了!他的名字叫奥瑟·查本蒂,是我们英国皇家海军的一个少尉。”
福尔摩斯吐了一口气,似乎放心了些,微笑着说:“你请坐,试一试这种雪茄。我们很愿意知道这件事的经过,你愿意给我们讲讲吗?”
葛莱生得意地答道:“你们是否还记得尸体旁边的那顶帽子?”
福尔摩斯答道:“记得。那是从康波威尔路二二九号,恩特屋父子商店里买的。”
“我在恩特屋商店的账簿上查了查,查出那帽子是兰勃先生买的。他们曾将帽子送到住在陶贵里的查本蒂太太那里。接着我就去见了查本蒂本人,我发现她脸色苍白,心事重重。她有一个女儿,长得很美,当时也在旁边。我见那女孩子也眼睛红肿,当我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的嘴唇微微地颤抖——这一点也没有逃过我的眼睛。于是我便打起精神,像一只捕鼠的猫一般。当时我问:‘你可听说你们的房客兰勃先生惨死的事?’查本蒂太太点了点头,似乎说不出话,她女儿却流出泪来,因此我越加觉得这两人跟这案子有关。在我的一步步询问之下,查本蒂太太终于交代,兰勃是一个凶恶而且粗鲁的人,他到这里的第一夜就喝得酩酊大醉,直到第二天十二点钟都还没有清醒。他对待女仆们的行为非常下流,不久后他竟以同样的态度对待她的女儿爱丽丝,好几次对她说无礼的话,甚至有一次,他竟张臂将她抱住。后来查本蒂太太实在受不了,就通知他搬走。那时查本蒂太太的儿子恰好放假回家,刚开始他并不知道此事。谁知兰勃搬走还不到一个小时又回来了,他的眼神很涣散,显然又喝醉了。他当着查本蒂太太的面,叫爱丽丝和他一块儿走。那时可怜的爱丽丝吓得慌忙逃走,但他却一把将她捉住,要拉她出去。在这时候,查本蒂太太的儿子奥瑟走进屋里,两人就撕打起来,查本蒂太太和女儿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后来等她们抬头瞧时,只见奥瑟正站在门口笑,手中还拿着一根棍子,他说:‘我想他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了。我现在跟他去,瞧他还有什么举动。’随后,就取了帽子从屋中出去。到了第二天早晨,她们便听到兰勃先生的死讯了。”
歇洛克·福尔摩斯打了一个呵欠,说道:“这番话确实很动听。那后来呢?”
葛莱生接着说:“我听完了查本蒂太太的话,便觉得这件案子的重心完全归结在一个要点上——奥瑟。我调查后发现,奥瑟有两个钟头在外面,不知干了些什么。之后我查到了查本蒂少尉的行踪,带了两个警察去将他捉住。当我的手拍在他的肩上,警告他安静地跟我们走时,他大声答道:‘你们抓我,想必就为了我牵涉到兰勃流氓惨死的事吧?’当时我们还没向他说起这一回事,他却先招认,这不是一个最大的疑点吗?而且,我们抓他的时候,他手中仍拿着一根粗重的棍子,我瞧那棍子是橡木做的,木质非常坚硬。所以我认为查本蒂少尉跟在兰勃背后,一直到勃力克斯顿路,那时他们又争吵了起来,查本蒂少尉举起棍子在兰勃的心窝上击了一下。兰勃虽受击而死,却没有留下什么迹象。那晚既是雨天,路上又没有人,所以他就将尸体拖进空屋里去。至于屋中的蜡烛,地板上的血,墙壁上的血字和戒指等等,无非是故设疑阵,要叫警察们的侦查走错方向罢了。”
福尔摩斯鼓励道:“很好,葛莱生,你真有进步。我们希望你未来能成功。”
葛莱生很得意地答道:“这件事进展还算顺利。可是,那少尉辩称,他跟在兰勃后面,走了一会儿,兰勃便已觉察,于是就跳上一辆马车,避开他的跟踪。他只好折回,在路上遇见一个船上的同伴,就一块儿散步去了。但问他那个同伴住在哪里,他又回答不出来。我觉得谜团已解,只是可笑的雷斯瑞德,此刻却走进了迷途,我想他绝不会有什么进展。”
正在这时,雷斯瑞德推门进来。他满脸困惑,衣服也污秽不整,心情沉痛地说:“史坦格逊已于今天早晨六点钟在好利得旅馆被人谋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