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姑娘,我们能不能骑快点啊,本来快马三四天就能到南都的,要看花会肯定是要去京花舫的,南都可是天下最大的都城了,要比很多小国大得多,进了南都到京花舫也要快马一天。我们这都走了五六天了,连南都影子都没看见,离七夕花会只剩三天了。”马背上的青衫男子略显抱怨。
“别说了,难道是那客栈掌柜亏待我的野马,跑这么慢。”上官言回过头来阴着脸,“还是说你最近吃胖了?”
“胖个毛线啊,离开紫阳府我们吃过一顿像样的吗,天天包子,顿顿面条。”小丫头赌气道,“天下间人人向往的剑仙这么穷的?过会敢不敢不吃包子。”
“敢。”
李柚儿有点不敢相信。过了半晌她就后悔向上官言抱怨了,怀里被上官言塞了两个从路边酒肆买的两个馒头。李柚儿气得差点把馒头给扔了,想了想还是把馒头塞进了嘴里。
“前面是南都吗?杨黎。”
“应该是。”
李柚儿从上官言身侧探出脑袋,“我去,这围墙是有多长啊,南都这么大啊。”
上官言不想理会这个小丫头,问向杨黎,“离花会还有三天,我们边逛边走,应该也能赶上吧?”
“可以的,上官姑娘。”
“前面就入城了,叫我关言就行了。”
“好,关言。”
…
三人进城就近找到间客栈,三人两马伫立在门口,看着客栈的牌匾,杨黎扶额苦笑,上官言摇了摇头,看向李柚儿,
“换一家,我不要住这家客栈。”小姑娘十分生气。
“三位欢迎来到包子客栈。”店小二已经出门迎接。
“就这家?”杨黎询问。
“你们客栈只卖包子吗?”李柚儿郑重问道。
“当然不是,老板的儿子叫包子。”
“那就这家吧。”李柚儿长舒一口气。
三人进屋找了空桌坐了下来,上官言招来小二点了一堆菜肴。
李柚儿用手肘碰了碰杨黎,“关言疯了?点这么多她有钱吗?杨黎你钱够吗。”
“够的,放心吧。”
上官言听到这两人对话,将发簪取了下来,在手尖打转,面向李柚儿,“叫姐姐。”
“不叫。”
上官言用发簪末端轻轻敲了桌子,桌子上出现了很多印有云朵的金币,“小二,这里可以使用东郡钱币吗?”
“自然是可以的,整个南都都可以使用的。”小二回答道。
“姐姐,姐姐…”李柚儿双手摸过金币,“姐姐,你这么有钱,路上为什么一直吃包子呀。”
“我喜欢吃呀。”上官言把头发重新理了理插上发簪。
杨黎看着上官言,笑道,“要不我也叫姐姐。”
“别,你又不缺钱,你要是在南都亮出百里氏的名号,怕是在这客栈吃饭都不要钱吧。”杨黎不置可否。天下十大家族,唯独南境没有一个,但在南境百里氏的名号一定比十大家族有用。
南境放眼整个天下都是及其特殊的存在,天下五洲,东郡多岛国善贸易,北莽尚武善战,中土人杰地灵掌天下气运,西天佛国林立善教化,南境与其它四洲相比显得没什么特色,却是天下五洲唯一一统的一大洲。南境王,这位一手缔造这不世壮举的人,注定会被写进中土儒堂史籍“帝王记”中。相传天下五洲在万年前是统一的,但终究只是传说,儒堂书籍中记载最早事迹便是五千多年前,那时天下已经五分为现在模样,礼圣游历天下,散儒学于百家,助天下塑规矩。因此,能做到统一一洲之地的南境王算得上前无古人,便说是千古一帝也不过。
三人吃了顿丰盛的晚餐,便回到客房,李柚儿脱去外衣乖乖地睡在了里边,上官言也吹了蜡烛上床睡觉。
隔壁屋,杨黎靠在床边,思索着之前和苏云白渔的对话,回忆了这一路上和上官言的点点滴滴。自然自语道,“当真是喜欢?初见时失神到月夜舞剑时深陷,究竟几分是真,这一路上倒是平淡了许多。”忽然想到了那个抱剑小丫头,“原来如此,言姑娘不拿剑时我就轻松了许多。想来还是更喜欢那女子执剑的身姿,哎,果然求学之心还不够真切,哈。”一阵思索后便也坦然入睡。
清晨,李柚儿睁眼发现上官言不在也没有多慌张了,穿好衣服拿了两块糕点来到客栈院子里看上官言打坐,秋霞横于双腿之上。
过了一会,杨黎也出现李柚儿身边看向上官言,果然,昨晚梳理过后,自己内心平静了许多。上官言睁开眼,回身看见两人,尴尬道,“怪不好意思的,嘿嘿。”
“可拉倒吧。”
“可拉倒吧。”
李柚儿回头瞪着杨黎,“学我干嘛。”随即三人笑了起来。
收拾好行李三人便就继续想京花舫驶去。
“关言,为什么想看花会?”杨黎开口。
“嘿,说出来不要笑哦,小时候我就喜欢舞刀弄枪,最后被一个瞎子骗了五块上阳楼美玉换来秋霞,当时还小,以为是自己小拔不出来剑,后来长大了点,我知道这剑根本就拔不出来,但又不舍得扔,毕竟还算好看。但是嘛,女孩子家家整天练剑终究有些奇怪,于是我养成了另一个爱好。”
“赏花?”
“对的,这才是符合女孩子的爱好嘛,稍许让我释怀了些。”
“女子练剑虽是少数,却也并不是很奇怪,**姐那女子武夫才是让人讶异呢。”杨黎郑重其事道。
“哈,等下次遇到婉莹姐我一定要告诉她你背后说她坏话。”
“我这是对**姐的敬仰之情。”
“都油成这样了,还去中土读书咧,这一路上也没见你读过书。”李柚儿总于插上话了。
杨黎扬了扬右手食指上的戒指,“这里面可是有天下闻名的诗篇词曲,我早就烂记于心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见诗中景,会词中意。”
“王八念经。”李柚儿讥讽道。
“你还小,不喜欢诗词很正常。”
“你才小了,我都十四了就比你小两岁。”李柚儿恶狠狠地反驳。
杨黎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望向上官言。
“嗯。”上官言点头表示李柚儿说的都是真的。
“我最近营养补充的很好,长得可快了,马上就比关言大咧。”这次换上官言差点摔下马,立好身形,右手伸到身后拧着李柚儿的耳朵,“这种事能在外面乱说?”
杨黎会意有些尴尬,只能默不作声。
三人行至一座城头。
“乖乖,这城里面居然还有城。”李柚儿惊讶道。
“南都城内只有两座城中城,一座是更西边的皇城,称为天枢,一座便是眼前这座了,称为天驱。天枢只有高官或者外史才能进去,天驱则供南都城内人民娱乐所建,京花舫边在里面。”三人下马接受了守城士兵的检查入了天驱,将马匹栓在了一家名为来福的客栈的马槽内,定了房间付了押金便开始游玩。“明天便是七夕,那花会是今晚还是明晚?”上官言问杨黎。
“今晚子时。”
三人在杨黎带领下来到一座放满花卉的楼宇面前,匾额上写着“京花舫”三个字。
“京花舫不应该是船吗?”上官言疑惑问道。
“这是售票处。”杨黎则十分淡定。
三人买了三张船票子时便可凭票上京花舫的二号渡船。
“离子时还有一个半时辰,我们随便逛逛?”上官言提议。
“好。”杨黎和李柚儿复议。
今年的夜游花会刚好遇上七夕,虽未到子时,却也是格外热闹,人群熙熙攘攘,多成双成对,也有年轻夫妇携着稚童在京河河畔逛着,也有女子结伴。杨黎三人来到被人群围着的马戏表演处,李柚儿看不见,上官言蹲下身子将李柚儿背了起来,李柚儿看到那人向天空喷火,高兴极了。杨黎看了看一旁贩卖小摊,用胳膊碰了碰上官言,上官言探过头,“我离开一下,一会回来。”
“好。”上官言回答道。
李柚儿又看见猴子钻火圈和火流星,合不拢嘴,“言姐姐,那猴子真有意思。”
上官言听闻说道,“是很有意思呢。”
不一会儿杨黎便回来,李柚儿也从上官言背上下来了牵着上官言的手。
“给。”杨黎分别给了李柚儿和上官言一串糖葫芦,自己也拿了一串糖葫芦,三人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随意地逛着。
子时。
三人持票上了京花舫的二号船,跟在一号船后面十余米缓缓而行,京河两岸的楼宇屋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杨黎则十分平静的欣赏各种花卉,有些自己认识,有些不认识,毕竟这里的花卉除了一些正常品种还有各家花房自己培育的品种。另外两位女子则瞬间变得痴迷,趴在船舷直勾勾地盯着两岸的花卉。
“那是什么花呀?”李柚儿指着在月光和烛火交织下显得格外火红那盆花。
“不知道。”上官言敷衍着回答。
“它右边那盆呢?”
“不知道。”
“再右边呢?”
“不知道。”
…
“你不是喜欢赏花么,怎么一个都不认识啊?”
“我是喜欢欣赏花,不是喜欢鉴赏花。”上官言耐心解释,李柚儿则有些无语。
杨黎看着两人,淡淡得笑了笑,“从那最鲜红的花开始依次是大红芍药,紫焰,七粉莲花…后面的就不是很清楚,多半是近几年培育的新品种,这座楼宇上皆是秋菊类花卉,想来此家主人多爱菊。前面那家则是月季”
…
上官言回头看向侃侃而谈的少年,大竖起大拇指,“厉害了。”李柚儿也由衷的竖起大拇指,“比关言厉害多了。”
杨黎笑着摸了摸戒指,读书人还是够厚道的,留下书籍中竟然有一本《百花常注》,记录有之前的夜游花会的一些品种,只是可惜没有实时更新,居然还有这么多不认识。
杨黎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继续讲解着,“前面有花会的重头戏,南国红豆和天枢昙,其中南国红豆最负盛名,而天枢昙,则因为其盛开时间只有普通昙花的一半而…”
杨黎发不出声来,看向自己的胸口,鲜血沿青色长袍流了下来,身后人制住他的右手,随即消失。
“怎么不继续说了?”上官言疑惑道,回过头来,“杨黎!”立马冲到杨黎身边,接着倒下的杨黎,船上游客这是才发现异常惊慌起来,上官言眼神流露凶光扫过每一位游客,多为普通人,只有几名修士,境界皆不高,要在上官言身后悄无声息地杀人这些人不可能做到,显然行凶者已经离开了。
上官言抱起杨黎,看向前方早已吓得发抖的李柚儿。
“去皇城找我。”
“去皇城找我!听到了吗?”上官言大声吼道。
“嗯。”李柚儿带着哭腔应声道。
听到回答,上官言立马脚踩船舷抱着杨黎跃到河畔房屋楼顶,在楼顶间疯狂向西边跑去,至天驱城墙也不管不顾,跃上墙头,直接硬闯,守城士兵瞬间运起周身武运欲加阻拦。
“南玄百里氏公子遇袭,请放行。”上官言根本没时间多解释。
“退下。”领头军人喝声。
“可是大人?”
“你们继续驻守城门。姑娘,职责所在我需要跟着。”领头人语气威严。
上官言听闻也没有回答,立马跃下墙头,向西边天枢狂奔,领军则跟在身后两三丈距离紧跟着。
来到天枢城门,立马向门口守卫大声说道。“南玄百里氏公子遇袭,请宫医救治。”身后的领军也停在上官言一旁。
守卫有点不知所措也不敢放行,此时门内来了个满头白发,似将军的人,“请跟我来,李将军,此事交给我处理就行了。”
“那就有劳章将军了。”领军说完便回去了。
进城门,这位章将军将上官言和杨黎安排上一辆马车,自己也坐了上去,看了看杨黎的伤口,从背后直接贯穿右胸腔,又看了看眼前着急的女子,七境修为,行凶者怕是修为不低,却并未选择更致命的左侧胸腔,是有意让其一条生路还是有其它原因。
章将军吩咐上官言将杨黎平放在马车内,右手则引天地灵气聚于
伤口,将伤势暂缓。
“老夫虽是武夫,却也懂得些术修之法。姑娘不必过于担心,公子伤势虽重,却还不致命,我已稳定其心脉,等到宫内叫来宫医应当便可无碍了。”
“多谢将军。”上官言总算是放下心来。打量着眼前白发老将军,看不出具体深浅,至少比自己高出两个境界,也就是九境之上,一个武夫当真还可以拥有这么高的术修境界?
“百里家的公子,我也见过不少,这位倒是未曾见过,不知他父母是谁?”
上官言一时说不上话来他也不知道杨黎父母叫什么,突然想和白渔临别的对话。“我不知道杨黎父母姓名,只知道他有个姐姐或者妹妹,好像叫百里环。”
“原来如此,竟然是杨先生和锦丫头的孩子,还好性命无虞。不过受这么重的伤,要是被锦丫头知道,怕不是要掀了这皇城。”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停在皇宫内一座极为雅致的别院处。上官言将杨黎抱进屋内平躺在床上,门外章将军吩咐道,“让吴御医来一趟,就说是八境左右修为的剑伤。”章将军又招来一位宫女,“去一趟梨花苑,告诉姚贵妃,说锦丫头的儿子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