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御花园,那抹明飘逸的明黄色身影却是慕容尉迟,连映瞳脚步一滞,指尖狠狠掐住掌心。
“咦,阿麟怎么来了?”
她听到慕容兰心诧异一声。
是啊,他怎么来了?然而已经避无可避。
走近,她看到他身边的人是辛湄。
精致无暇的妖冶眉眼浅浅一笑,妖妖艳艳,抬眸他睨向连映瞳出现的方向,唇角微微勾起不笑自媚,无论从哪面看慕容尉迟,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永远魅惑众生。
辛湄的美少了他的夺目与魅惑,却多了几分雅致清冷,两人站在一起丽影成双相映成辉,她在任何地方从不避忌与慕容尉迟那份相熟的亲密。
慕容尉迟手边有一张单人小榻,本该属于皇后康心,辛湄却越过康心雅纤细身子侧坐在那里,斜斜倚靠在他身边,宛若一幅动态的美人图。
她的身份一向特殊神秘,虽是九嫔之一,可皇后也要让出位置给她,全席排坐的妃嫔也独有她一人有资格紧紧挨着慕容尉迟,特殊的那么自然而然。
慕容兰心照例坐在萧太后身侧,连映瞳压根没多看,眼光瞧见末端还有空出的位子她直接走过去。
“常宁,到哀家这里来。”萧太后突然道。
再不想听从,她还是得转身乖乖过去。
“你这个丫头,才几天不见哀家就那么生疏,跑去那么远坐着,来,坐哀家身边。你皇叔父肯放下政务过来陪哀家赏花,我们一家人好些日子没有聚在一起。”萧太后指着身侧空位让她坐下。
紧挨着慕容尉迟另一侧,连映瞳轻轻坐下。
熟悉的气息似有似无飘在鼻端,她想朝一侧稍微再挪开一点远离他,膝盖微微一痛,只听见慵懒略微沙哑的嗓音耳语般传过来。
“还疼吗?”
她听了心莫名一酸,随后坐席下他宽大的手掌已经覆盖她手背,掌心干燥温暖贴着她的肌肤。
像被虫子蛰了般,她忙抽回手,甚至小心快速四下查看是否有人瞧见方才那一幕,心顿时如擂鼓。
她不需要他这样暧昧的关心。
慕容尉迟表情没有变化,心头涌现更多无奈烦躁,他几天不曾看到她,一见面她就又开始如最初那样躲着他。
他与她之间没有一丝好的转变迹象。
“小湄,听说你病了,身子好些了吗?”慕容兰心开口对辛湄关切道。
辛湄难得正眼看谁,对慕容兰心倒是客气的点点头笑了笑,顺势她指着常宁,露出一个问询的表情。
“常宁这个孩子总是毛糙,伤到了膝盖,已经好多了。”慕容兰心代连映瞳回答。
辛湄露出欣慰笑容,拉着慕容尉迟衣袖手指比划了几下,手掌按在慕容尉迟心口轻拍几下。
慕容尉迟对她轻笑道,“小孩子是这样,你不用多担心她,你自个身子才转好,不要太操心。”语气颇为关切宠溺,方才覆盖她手背的温暖手掌此时正握住另一个女人,在众人面前嘘寒问暖。
小孩子?
占着她身子,弄得她疼到死去活来的时候,怎么不顾忌她是小孩子了?
“太后娘娘,常宁的腿疼的厉害想先告退。”她眼眶一红,泪盈盈的好似真的疼的忍受不来。
慕容尉迟沉声道,“朕送你回去。”说着手掌要握住她小小柔荑。
连映瞳先一步将手挪开,轻轻推着他伸来的手臂,抬眸轻声却坚定回绝:“不用劳烦皇叔父,辛嫔皇婶身体不好,你还是留在照顾她吧。常宁虽然是小孩子,这伤还是能自己照顾自己的。”
“常宁……”慕容尉迟手悬在半空僵了僵。
“皇姑姑,我没关系,你在这里陪着太后娘娘还有各位皇婶,常宁告退。”她眼神示意慕容兰心自己没事,然后福了福身,紧抿着唇在一众人不同深意的视线中离开。
“这孩子……”太后薄有不满,对着慕容尉迟数落,“你这个皇叔父惯坏她了,最近几次动不动就先离席而去,她年纪小不懂规矩还能慢慢教,就怕有人年纪越长反而越变的目中无人,教也教不会……”
身后声音渐渐变的嘈杂,连映瞳顾不了这些,只想尽快回到关雎宫,求得一方清净。
不一会慕容兰心一脸担忧回来,见她趴在床上眼睛红红的正想东西想的出神。
“娘亲给你敷药,疼的厉害吗?”
她摇头歉意道:“娘亲对不起,我不喜欢辛嫔,所以离开,是不是惹了麻烦?”
慕容兰心坐下叹口气,“你还小不懂,宫中的人有几个真心喜欢人的,就算你今天不走,太后也能找到机会发火。皇上之所以推却太后的赏花会又过来,是辛湄想去他便带着她来了,太后能不生气吗。”
原来他来赏花是为了辛湄,什么忙了几天没有休息,谁劝都不听。不是有辛湄在吗,她一个想法,就令慕容尉迟放下一切。
小叔父多事,她更多了心。
慕容兰心担心她夜里起来不方便,留宿关雎宫,晚上起了风,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她睡意不浓,见慕容兰心睡着,窗外风起微乍冷,连映瞳起身关窗。
眼前人影一闪,她微微探出窗外的腰肢一双手臂紧紧钳制,随即身子朝后仰起,来不及发出的惊呼被两片温热的唇精准衔住,尽数吞了下。
她一手撑住来人胸膛,一手死命推着他肩头无声挣扎。
半晌未果,唇上一松,只听见他道,“我们谈谈。”
她摇头急切小声,余光瞥向内室,“我娘亲在,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怎么没有谈的?”慕容尉迟黑眸沉沉,瞳中布满血丝拧着眉,嗓音低哑。
连映瞳狠狠瞪他,想到白天的事她眼眶渐渐发热,“我不是故意离开让辛嫔被骂,我向她道歉。”
慕容尉迟眼神微动看着低头抿唇的她,听上去她有些赌气,他不由哑然失笑,温热手掌抚上她脸颊。
小东西弄错了他的来意,其实他想她了,白天她躲着他最后慌了一般逃走,这几天度日如年,再是忙碌他还是觉得白天黑夜如此漫长,每一次想到她,慕容尉迟心中酸疼难忍,思念如缠绵不断的线一下又一下拧住他的心,疼,却更撩拨他难以自控。
“在这谈或者跟朕走?”
他抱着她好紧好紧,必须选择,没有回绝余地。
“我娘亲……”
慕容尉迟会意,稍微用力将她从敞开的窗户抱出来,“皇姐会睡到天大亮,真和你慢慢谈。”
黑夜里他贴在她耳边唇角勾起迷人笑意轻柔道。
他用衣衫裹住她,生怕初秋的寒意令她着凉,身影快速隐在黑夜里。
连映瞳没有挣扎,被他在怀里的那刻她眼里突然泛起一层水汽,一瞬间的松动她对他少了最初的抗拒。
听着马蹄声响,不知多久之后停下,她被人重新抱起再放下。
他拿下裹着她的衣衫,大手扶着她肩头朝前轻轻推送,脚下倏地深软,强壮手臂抱紧腰肢,轻轻旋转两人双双倒在那片深软中,慕容尉迟迅速压在她身体上方,连映瞳张开眼睛撞入他含笑黑眸中。
慕容尉迟浅笑勾魂夺魄,低头温热的唇吻在她额头那抹红痕,声音比方才还要低哑至极,甚至晕染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欲,“小乖,想不想我?”
浓密睫毛颤着阖了眼帘,她沉默,一只小手悄悄抬起捂住自己的唇。
每次这么称呼她,接下来他一定亲吻她,炙热撩人的吻带着他的气息久久回荡她口中,烫的她快要窒息。
这一幕,慕容尉迟唇角浅笑加深,低头贴在她耳边哑声道,“我好想你,想狠狠的疼你。”
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晕染浓浓情色,赤/裸得宣告着。
“不、不行,我娘亲和我一起,你不能……”她明白过来下意识挣扎,不能再错下去,那两夜惊心动魄的缠绵令她觉得自己也变的疯狂。
婉转在他身下承欢,那个大了她十二岁,血缘上是她舅父的男人,他露骨无节制的占有她身子,一下又一下在她身体中掀起滔天巨浪,烙印属于他的痕迹。
他半强迫半哄着她,让她喊他阿麟哥哥,那本该属于情人间的昵称,就如同他喊她小乖那般。
乱了伦常,他们彼此还沉沦在身体欢愉的抵死缠绵里。
慕容尉迟听的出她语气中的委屈、抗拒,他正一步步没有止歇,带着她迈入深渊。
他扶她站起,扳过她肩头看向眼前。
地面铺满纯柔软至极的白羊毛毯深度没入脚踝,站在上面仿佛踩在云端,每一步走的好不真实。
眼睛适应光线,连映瞳眸子骤然一亮,接着满满的惊讶,眼前所处地方,与宫中完全不能相比,她眼眶却狠狠红了,里面大到床榻桌椅,细致到被褥的颜色绣样,皆是她喜欢的样式。
更令她惊喜,一院蔷薇,若是等到来年出暖花开,定是满架蔷薇一院香美不胜收的景致。
她心里对将来属于自己的小小家园憧憬,今夜真实摆在眼前。
肩头微沉,慕容尉迟下颌靠过来,手臂搂紧那纤细腰肢,感觉到她身体轻微颤抖。
“你怎么知道的?”她只说过她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却没有告诉他那该是怎样的一番景致。
呼吸发烫喷洒她耳蜗,些微的痒。
他善于猜测人心,却不是未卜先知。她单纯无暇有时说的话确实孩子气,甚至会被人说傻傻的。
慕容尉迟寡言,却倾听她每一句话、知晓她细微的喜好,一一牢记心中,她表情那么欢喜也更惊讶,证明他一番辛苦没有白费。
慕容尉迟脸色有些发白,幽黑的眸子布满血丝可亮的出奇,他低哑着嗓子问道,“喜欢吗?我们的家。”
她单纯眸光有些不解,随即神色微变,“我们的家?”
慕容尉迟脸色沉了沉,她细微表情转变落在他眼里,心中腾起一丝莫名。
“你说想要属于自己的家,过平静生活。”他转过她身体四目相对,她泪光盈盈却紧紧凝向他,精致小脸神情黯然。
心头刺痛,慕容尉迟捧起她的脸,积压的疲惫与倦怠深深袭卷他,强制令自己沉住心神。
“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陪着你宠着你爱着你。”
眼泪已经撑着眼眶来回打转的疼,她垂眸,泪水无声砸在她脚背,烫的她身子一哆嗦。
“可我们不能……”她想要一个小小幸福的家,幸福的家该有疼爱自己的夫君,还要有属于自己的可爱宝宝才算幸福,其实慕容尉迟任何一个都无法给予她。
今夜所见令连映瞳异常惊喜,不过短暂幸福之后,还是一场镜花水月,来的毫不真实。
慕容尉迟何尝看不懂她惊喜幸福一瞬间之后的落寞。
有时瞳瞳清醒的令他惊讶,反观他活了二十七年,眼下如同着魔,辛苦替她建造的幸福小家园,慕容尉迟成了最先沉浸虚幻幸福的那个人。
“瞳瞳,我几天几天没有合眼,头疼的厉害,今晚你别闹顺着我一次,好不好?”
现实残酷,终究要回来。
他语气微微失落透着一丝无奈,还有深深隐藏极少显露的柔弱,慕容尉迟,强硬狂傲永远猜不透的男人,偶然的他会不自觉在她面前呈现不被世人所知的一面,仅仅那么一瞬间,连映瞳却每每注意到。
她踮起脚尖勾住他脖颈,迫使慕容尉迟朝着她低头,她抬手摸他额头。
低热,靠近了她才发现他眼白被血丝撑满,眼底下青黑一片,眉宇间溢满疲惫倦怠。
前一刻他说不舒服,她还有些不相信,白天这个男人看起来那么神采飞扬,与他的宠妃旁若无人的温馨。
“不舒服,不要硬撑。”
微凉小手摸他额头,语气有些硬却带着一丝担忧关切,被她这么注视,慕容尉迟缓缓阖了眼帘,“其实没什么,就是头有些疼而已。”低哑嗓音透着疲倦,听上去怎么也不像他说的那么无所谓。
“有些发热。”
慕容尉迟别过头,避开她再次伸过来的小手。
连映瞳手掌悬在半空僵着,他推开她的动作好眼熟,白天她就是这样对他的。
她一时也弄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贴过去遭受他的忽然冷淡,脸色发白咬紧了唇。
“不过发热、头疼,舅父这么大的人能照顾自己,你小孩子家能做什么。”那么淡漠的语气,幽黑眸子沉寂不起丝毫波澜。
他不会和她计较白天发生的事,却没有料到连映瞳再一次误解。
他生长在皇家,自小独自一人面对人心的尔虞我诈,他习惯在人面前掩饰最真实自己。
学武多年,他从会受伤到不再受伤,甚至他只会伤人,慕容尉迟不准自己被任何东西束缚。他孤独一人站在权利巅峰,深知丝毫的眷恋也会成为跌落深渊的引线。
一瞬间的柔弱,他在连映瞳眼里看到了他长久渴望的关爱,上一次令他惊喜,这一次的感觉比之前来的更要强烈。
他等了很久她肯小小迈向他一点,欣喜之余,多年养成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竟然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一旦紧握,他不是能再轻易松手的人,那她呢?
真的愿意和他乱到底?还是仅仅这么一刻对生病柔弱的他的同情?
慕容尉迟感觉站在悬崖边,稍不留意,他就要摔下去粉身碎骨。
他可以碎,他不怕疼,他只怕弄碎了她,令她痛不欲生。
她就在眼前,温暖真实存在,伸手就能抱在怀中。
他的心纠结,半冰冷半似火焰,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被他一句话堵在心中,酸酸涩涩带着委屈,连映瞳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白天情形翻转一次又重现。
她站稳脚步,一言不发从他身侧走过,慕容尉迟抿紧苍白的唇,看她一步步朝外走去。
想喊住她停下的声音在喉头来回滚动,却因为无意窥见她对他深切的关心担忧,慕容尉迟的心轻易被她的无意温柔撩拨。
脚步一个踉跄,连映瞳摔在地上,地毯深软缓并没有摔疼,只是突然屈膝的疼令她深深抽气。双膝跪地手掌撑住地面,姿势一定狼狈头顶,在慕容尉迟面前她总这么狼狈不堪。
他指尖触及到她肩头,连映瞳身体剧烈颤抖,低着头长发遮住她苍白面颊。
“我说过你病死了我也不会再管你,那么我就是摔到疼死了,你也别管我!”连带声音一并发抖,她强硬撑着自己不在他面前示弱。
“又说孩子气的话。”慕容尉迟皱眉去扶她。
她猛得侧过脸扬起小小下颌,对他微微挑眉,精致五官多了一抹明丽的妩媚,挑衅似的反唇相讥,藏在心中的话一股脑说出,“舅父,你在床榻上占我身子,让我喊你阿麟哥哥时,也当我是小孩子看吗?”
蓦的,慕容尉迟清醒,他想到他对她早就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