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一股声音在压抑中回响起,不是妹妹的,而是如同滚烫的涌流般的延伸,无孔不入充溢开来。
这样的话,已经什么都没有留下了。我的思维发生了倒退,镡旵那重叠的无可形容的混杂着各类情绪的眼眸似乎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在明如白昼的空间内,夹杂痛苦的呻吟无所遁循,黑与白交替的双眼如同污浊的河流般在我心底流淌,以至于,我竟失措起来。
我所有的处理办法都是这样的,没有变化,而妹妹除了人格发生转变并没有什么异样,我觉得那是最好的情况了,然而现在我却犹豫起来。
妹妹痛苦间传来了一个我几近陌生但实际应该已熟悉无数遍的词:哥哥。
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引导我,曾在梦中梦见镡旵的眼睛。惊讶醒来的一瞬,一抹最后余留的不能言述的细碎微存,悄无声息从某处悬挂的半空凋零尽没了。
我嘴唇微动,身体却先一步冲上前,撞上了妹妹的房门,喉咙中迸脱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大:
“梨明!”
于是,寂静间,我的瞳孔逐渐收缩,亮的不真实的空间逐渐归于现实,周围的一切棱棱角角清晰地浮现,眼前,妹妹的房门,打开了。
“吵什么吵,杀了你哦。”妹妹的嘴角充满戾气的向下扯,狠狠说道。
我缓缓抬眼,人格已经变了。
……
“呵呵,你不是我哥哥,我哥哥叫晓春,你和他一点都不像。”
“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首先,我哥哥向来不会说这种话,他不会用这种语气,他一直是平淡的,平淡的,才不会像你这样。”
“可是我已经改不过来了啊……”
“你根本就不是他,你还在骗我!”
……
“快滚开!我不要吃你做的饭!别和我套近乎,你一定是把我哥哥带走了,快还我哥哥!”
我问道:“哥哥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关你什么事?我只是……”她面目忽的变得感伤起来,“你又靠近我,快走开!”然而又一瞬变了脸,对我怒斥道。
“那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帮你找哥哥。”我笑着蹲着面对着她。
她语言变得缓慢起来,一直不肯正眼看我的小脸微微偏转过来,目光在我的眼睛上疑留了片刻。
“那好吧,那你一定要快点找到他啊,我叫姗落落,姗姗来迟的姗,落叶的落。”
“你会自己打理做饭吗?”我问,因为这个人格实在有些太过稚嫩了让我对她的自理能力产生了一些怀疑。
“这不简单得很嘛,我当然会,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又跟你没关系。”
我还是不放心,故而想让她展示一番。
但她嘴上信誓旦旦,一定能做好,却在实际上不尽人意。
我想想,告诉她家中钱的位置,跟她说如果饿了就出去买吃的,我就出门先去找你哥哥了。
于是,在这样的欺骗下,我又一次在为时不多的放假时间离开了家。
临走前,我对这个人格的妹妹说多浇浇那朵窗边黑色的花。
……
在老旧的公交车上,平和的凉风在车厢外擦驰而过,似乎被空白天空洗漱的远景萧凉而区明的僵凝着,过了许久才能觉察它的微微后撤。
车厢的声音悠久的回荡着,除了司机和我以外,没有人了。
“他已经对你来说无所谓了吧,会什么仍愿意寻找她?”镡旵说。
“因为我不想再让父母的眼中被假象所欺瞒。”
……
我头后仰在椅背上,头颅随车厢的摇颤而晃动。
……公交车门在我身后,驶动的声响逐渐变得遥远,最后没了声息。
感觉还是很陌生。
就像第一次来一样,平视一方,尽是迷茫,每一寸骨感微毫呈现,双眼已无从接受。
曾半夜回忆起来的时候,甚至感觉树木是假的,那道水渠才是真的,还有就是田垄什么的,真以为有只田鼠,那种田鼠狡黠的目光,我甚至都能饶有趣味的回忆。然而一想到那只田鼠其实就是曾经那个人格的姐姐,我就遗憾没能在那时候多抱抱她。
现在我走的这个路面似太久没被车驶过了,却一点不陈旧仍然干净利落的挂着到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