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岚风结结巴巴的冷笑道:“诗...诗余而已……”
众人却没有人再理会他了,一首上阙便将他的元夕诗甩开了。虽然真正元宵节的时候百家争鸣,这首上阙也必然名列前茅,且是仅仅残篇。
赵元烨提起笔,俨然准备继续写下阙,李诗诗的瞳孔倒映着烛光,呆滞的眼神里混杂着白衣翩翩少年。呐呐道:“何夕君为少年时……”
这次,那小桌另三面挤满了人。却也不敢发声,不敢惊扰。都等待着这位少年英才谱写华章。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王家才子念完后抚扇叹息道:“此词既出,谁与争锋。史册载之,吾辈幸焉!”
赵元烨以狂草收尾,一改桀骜戾天。写完之后朝李诗诗拱手拜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姑娘,我们似曾相逢!”心下想到:“嘿嘿,梦里的...俗套撩妹。不过...赵元烨还真见过李师师的画像……这跟真人也...不像呀。”
李诗诗双手搅动衣裙,她看过世俗,听到太多禽兽的虚情假意,以至最后她……都有点心灰意冷。
但不知为什么...这个少年什么也没做,却...让自己心悸。是自己太过寄情诗文?还是少女...时代的怀春?
不管如何,李诗诗想迈出勇敢的一步。俏脸红红的,轻咬薄唇,含羞问道:“奴家...何时与公子见过?”
赵元烨愕然的抬头,不是应该痛骂一句“登徒子!”然后将我赶走吗?此事结束吗?剧情...不对呀,难道这么低劣的撩妹手段也不知道……
不过,既然人家诚意问了,自己也便答了吧。走进几步坦然回答:“呃...也算未曾谋面,只不过在那个世界,我见过你...的画像。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真人好看。小姐...是李师师吧。”
“噗~,那便也是你的梦里吧。没错,奴家唤作李诗诗,诗文的诗。不知...可否有幸得知先生姓名?”李诗诗掩嘴轻笑。
“诗?遭,认错人了。她肯定是以为我私下藏了她的画像...完了,解释不清了。”赵元烨如此想着。
两人互问互答,旁人还在研究这首青玉案,也不曾注意他们二人,倒也除了那对“绝配”贺岚风与兰准。
一位仁兄挤了过来,拱手道:“肖兄,可否进一步说话?”只见这中年男子长袖紧衫,黑冠锦袍,眉眼正气。
赵元烨刚想说认错人时,一个硬物忽地抵住了腰间,略向下瞟了一眼,是一个玄铁墨色令牌,上书“御前拱卫司”。
“呵,父皇的爪牙。”心下暗讽,赵元烨受到眼神示意就跟着去了别处,李诗诗嘴角轻挑,“原来他姓肖,青玉案——肖公子,嘻嘻。那位是他的好友吗?好像没见过呀……”
还是赵元烨之前的酒桌上,中年男子率先拱手道:“御前拱卫司大统领曹斌拜见五殿下,由于不得泄露殿下身份,不能行礼,还望殿下恕罪。”
“行了,扫兴。还以为甩掉你们了,还真是小看父皇了,有什么事说吧...不然你不会亲自来惊动我的。”赵元烨左顾又瞧了一番,希望再找些间谍。
曹斌整理整理衣袍。恭敬,神色严肃的说道:“圣上口谕!你小子也不用跪了,玩的不易乐乎,都不回宫!告诉你,全城有名店铺都有朕的三司盯着你呢,逃得出朕的手掌心?速回宫里,弘德殿内,辽使来访!”
“儿臣晓得了,接旨。”赵元烨郁闷的点了点头,本想在外通宵好好领略汴京夜市的,可惜了!
曹斌说完之后立刻软了下来,眼神飘忽道:“这个……五皇子?”
“嗯,曹统领等待片刻……本殿下去去就来。”赵元烨说罢不等答应就飞奔回哪“阑珊”处。
李诗诗还捧着她刚刚抢到的原稿青玉案细细品赏,看到来人后猫似的藏在身后,期待的眨着大眼睛,问道:“肖公子...有几处意境奴家想...问问,肖……公子。”越说越扭捏,毕竟李诗诗有很多文人墨客大家作为朋友。但...无聊市井总喜绯闻,无故呻吟,以至心下坎坷。孰不知以往交友坦诚相待,现在遇在意之人,也害羞,担心起来。
“惶恐,家事告急,却了姑娘。但有缘千里来相会,在下期待下次见面,诗诗姑娘!”赵元烨怎听不出李诗诗别样心思,但却属...家事告急,他赵氏天下。
李诗诗急忙说道:“肖...公子……”赵元烨转身就离开了,只留匆匆背影。然后在女子眼帘消散,良久,李诗诗又拿出那卷青玉案,上书了一肖字。
喃喃自语:“诗诗...相信自己,他……会来的。我...会在阑珊处等你的。”
——————曹斌驾车举起令牌快速驶离朱雀大街,来到皇宫门下与御林军交了印信弃了马车就直奔弘德殿了。
入殿门后就看到了戏谑眼神的父皇,悠悠开口道:“朕看你挺喜欢吟雪阁的戏子啊,赏给你?”
呼延靖正拿着小册子报告事宜,赵元烨也不请旨,大大咧咧的来了一句:“别阴阳怪气,若是打扰父皇和男人私会,我大可离开。”
“五殿下,又见面了。不是的,陛下召我来商议辽使来访一事。”呼延靖拱手见礼。
赵禛一脸黑线,望蛮子似的望向呼延靖“你别解释啊!搞得...像掩饰一样。”
“商议?所以父皇你准备赔多少钱?割哪块地?”赵元烨平直问道。
瞬息回神,赵禛捏了捏眉心:“夏辽联盟之事已经板上钉钉,耶律老狗这次聪明了,已经开始讨好完颜皇帝,两国之间只是陈兵,还不至开战了,所以有很大可能辽使是来空手套白狼,就算朕妥协,辽也可以罗织罪名再复攻打我大宋,喂不饱的狼。”
“朝堂如何看待此事?”赵元烨率先问道。“又能如何,午时朝会以天下生灵涂炭,国库空虚为由不战而退,取绥靖,此一派。以蛮夷无道,祖宗受辱为由开战,另外朕遣二十万禁军北上这是事实。实际朝廷支持这二十万人也可以支持个四五年,所以大部分人站在了战这一派。也不能说是战吧,更希望僵持局面,不波及他们就行。”赵禛平缓回答,望了望外面。
呼延靖呵呵一笑:“这群大臣们早就磨光了骨子里的血性,米虫做派。”
“朕登了大位,皇家为上。但权朕能放的都放了,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以及和其他党系争夺什么朕都不管。朕不能承诺什么,若到时候你们折了,为了朝堂稳固朕不会留情,元烨...你可知晓?”赵禛严厉问道。
赵元烨一摊手:“父皇是对我的皇兄们都说了一遍吧,呵,但帝心在儿子这就行了,或者做大宋第一位荒唐暴君也无不妥呀,嘻嘻。”
“劣子,朕一把年纪了,晚节不保?哼,你还是稳坐你的大宋第一荒唐皇子吧。”赵禛叹了叹气:“所以你到底想唱什么戏?”
“儿子需要兵部,工部,礼部。其余的户部,刑部,吏部交给父皇。”赵元烨如是大方厥词。
“你倒是胃口大呀,朕的江山总不能无人把守,这样...六部只需下台几只标杆,其余的本分便可留用,稍逾矩亦可任之。那些顽固贪权者……老了,就回家陪陪孙子吧!”赵禛亦是先没有打雁,便商量如何烹炸了。
父子二人互相看了几眼,满肚子的坏水已经发酵酝酿。呼延将军早早便冷颤不止咯。
——————时间过了五日,乾元殿皇帝早朝会,规模空前。基本叫的来名字的已经都是到场。
皇位前的右边台阶上站着赵元烨的大哥七珠黄金冠的太子殿下——赵元铭,二十又八的严肃面孔,一丝不苟,两道剑眉,双目神色坚定。
左边则侍立着二皇子诚王殿下——赵元浦,二十又四的他软玉温香,始终挂着笑颜的他温暖和煦。但也有淡淡的自信与风华浅流而出。
之后便是三皇子,没有被封王的永安候——赵元佶,二十又三的他亦是儒雅风流。谦谦有礼,看着挺舒服,没有前两者的那般感觉。倒像是...韬光养晦一般……,总之各有春秋。
四皇子...在嫔妃生产之际...因某种原因母子皆亡。
末位...就是我们的赵元烨了,一身白绸,无功无爵。前几位的年龄都可算作小叔叔辈了,更别说都也有了联姻王妃和几个能说会跳的大胖小子了。
热情的拜过太子,两位皇兄首先过来拍肩的拍肩,抱的抱。笑道:“老五又长高咯,生的真是俊郎呀...”再看过太子,便也只是点头表示一番了。
而后便是太师,太傅,太尉等实权下分仅剩话语权的正一品了。以及为六部服务的司隶公署了。各大武将则站在中后的行列了,除了呼延靖这种大将军级别。
不过底下的官员倒是一坨一坨的站在一起谈笑,翘首观望。片刻,大朝会便开始了。太监们在宣事房大敲乐钟,赵禛迈入大殿。身着华丽红色袍服,腰系宽大红玉腰带,带着黑色镶白玉平梭头冠。
稳稳坐到皇位上,百官齐齐跪拜,高呼:“陛下隆昌永盛,万岁万万岁!”
大手挥舞袍袖:“诸卿家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