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探出头来,问道:“客官,地方到了,您看还有用的到小人的地方吗?”
“嗯,跟我进去吧,呃...帮我做点事。”赵元烨想来直说请他吃饭估计又会找借口。
叫来楼里侍从将马车停在专门的马巷,在加上好一点的草料。不过侍从看着不过一个拉车的下等马车不免有些气愤:“这里都是名流才子,你们若是蹭吃蹭喝来的,赶紧滚。”酒楼四通八达,这些侍从什么没见过,不过今天倒是翻了船。
无聊无礼之人,赵元烨自然不想辩个什么,给了一锭银子,侍从便也点头哈腰的请他们进去了。
从马巷接过进场令,转到正门观望了一阵,上好的地段,柳树成阴,流水傍前。只要召些有点名气的厨子,会点经营手段便可扬名了。不过这汴京第一名楼身后肯定是有官场台子的。
进入脚手架似的红绸门迎,便也算进入了这个小三层的大建筑。一名侍从快速迎过来,灿笑道:“客官,里面请,里面请。不知您是来吃饭的,还是参加二楼的诗会的?”
“我们去二楼看看。”赵元烨径直步入中央的大楼梯,沿途经过酒席,李继不免咽了咽口水。对赵元烨哈腰道:“托恩客的福,小人今天倒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做了上人,嘻嘻。”
拐个弯在上几步便是第二层楼,同一楼大厅不同,装修明显过于奢华了。
大多都是有规模的席位,然而却大多都是空位,上面摆放了很多菜品,倒也有几人在桌上攀谈。
众人玉扇儒袍,轻轻冠起的头发。谈笑儒雅,互相问礼。从手和脸面一看便是些笔杆子了,众人“挤”在外面的一处平台,拍着栏杆,即兴赋诗,观花问柳,好不风流快活!
瞧了瞧后,赵元烨的注意力就被墙上的诗词吸引了,上面著名的词人,年月。想来是当时的才子们做的,然后被这老板收挂于此。
“咦,好像真的没有苏大家的,而且其他有名的大家也都没看到。这……真的只是另一个世界的吗?”忽然想起,便觉寥暮万分。仍不死心的问过那侍从:“店家,你可听说过苏子瞻,苏东坡?”
侍从细细想了想,坚肯的摇了摇头:“在下才薄,未曾听闻苏……子瞻。”
“呵呵,无事了,拿一坛好酒上来吧,对了...这堂上可要入场钱?”赵元烨从衣服里拿出一锭银两递过去,侍从接过后说到:“够了,够了!呃……客官可有才子盛名?或着...点了功名?”
“籍籍无名之辈,去吧。”赵元烨领着李继来到边缘席位坐下,又看着李继畏首畏尾的样子又道:“你以后跟着我吧,呃...这顿饭钱算你欠我的,日后在报答吧。”
李继愣了愣,点头道:“承蒙恩客抬爱,李继以后就跟着您了!没想到拉车也真碰上了贵人了。”
说罢两人就胡吃海吃起来了,不过赵元烨倒是没喝酒,他点这玩意也是因为李继是馋这口的。
酒过三巡,宴酣之乐也便升腾起来了。一帮文人墨客用筷子敲着桌子推唱行酒令,以及一些小曲子。
也没人注意边角的这位长得俊秀的小生。不过一处帘幕后边倒是有几个老板请来娱乐助兴的有名的歌姬什么的,都在议论这位帅气的小弟弟。
赵元烨本就卓尔不凡,就算再顽皮,也是受过宫廷教育的。举手投足,眉宇间尽是君王气色。
帘幕后应该算作后台吧,注重表演音律的歌姬在这议论着。其中也不乏有很多柳巷烟花里闻名才女,毕竟她们小时候受过的苦可不比那些寒士们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苦修,最后也只是卖笑争个行头。但也比俗家红尘女子来的好,她们目前还是些清倌人,挑个好人家攒够钱也就嫁了吧。
一名歌姬捧着琵琶捂嘴轻笑道:“诗诗姐,你看那边那位小弟弟如何?”
她口中的“诗诗姐”便是这一批女子所在的汴京第一销金窟“吟雪楼”的凤雏,头名大才女李诗诗,也是先前被丫鬟梳头的那位女子。
“世上啊,深不见底的人太多了。今日鸨母要我们见客,许会被这些汴京才子们给看上了。”另一名歌姬也是凑了上来。
“是啊,是啊。不过诗诗妹妹来了,诸多才子肯定会争的头破血流。不知今日谁能一亲芳泽。或是诗诗妹妹喜欢那个?我看这小弟弟一身正气,不喝酒,又干净,相貌好,适合妹妹。不过吃相……像是饿了。”几个女子凑在一起,对未来稍稍憧憬。
李诗诗恬静的坐在哪里,腿上放了本诗集,双手压在上面,捧着茶茗。时不时打量几眼赵元烨,俏脸也是微醉,毕竟是个小帅哥。
赵元烨哪里得知幕后有女子偷看这一帮才子,自顾自的拿着两个鸡腿与李继狼吞虎咽。叫了些果酒,噎住了便喝几口,实在不行拍了拍胸口助食。这些傻小子举动引得李诗诗噗嗤一笑,心下暗道:“这哪是来参加诗会的,怕是来白吃的。”
终于,到了最高潮的环节,诸多才子登上高台,辩策论,思格物,论孔儒。最受欢迎的还属填词环节了。
也有憋的脸色通红拿不出佳作被哄下台了。也有成名的大才子负手而立,语出佳句。
但最惊艳的还属在家闷头创作,一鸣惊人的,突发奇想天成佳句的……争相品诗,斗诗。
幕内女子更是小声喝彩,“没想到城南王家的王泉大才子也来了,哇,赋诗的样子真可爱啊。”
“贺才子才帅好吧,岑寂两月,一诗出而道满秋。”
一个大胆的词人朗声道:“佳人们,可有喜欢的诗词,编成一曲奏响?”
帘幕缓缓升起,两个高台遥相对望。十余名女子分席而坐,身后各代表各的风格的屏风。
按顺次弹奏熟悉的曲谱,引得下方满堂喝彩。
李继看的眼呆,将食物放下。对着赵元烨喃喃道:“公子,公子。这些才子们喊李...诗诗?那不是吟雪阁的花魁吗?”
“没见过女人?我看看,等等...李师师?那个,哪个!?”赵元烨丢下鸭腿抬头观望。
在朱红的灯火下,两人四目相对,李诗诗身作天青对襟小袄,内衬修长淡绿褶子长裙,束腰软玉吊坠。梳着垂鬓分肖髻。而赵元烨,一身白豆腐。
李诗诗微微点头示意,便迅速移开了目光。微微羞涩的微表情,加上群玉衬花,真叫一惊为天人!赵元烨暗自摇了摇头。
几曲终了,才子们开始了那点伎俩,互相抬高逼格。
一名书生站出来,拱手拜道:“贺兄,还有月余便是上元节了,想必元夕词以是有形。不如先行拿出来,使得这状元楼再添新作。”
又一名才子起哄道:“你这斯甚坏,如今贺兄将词作拿出来,日后上元就得添新作。你岂不要听到两次贺兄佳作?”
贺兄似乎很是受用,起身拱手上了一众女子前面的高台,已经有准备好的纸张砚台以及毛笔了。
“岚风献丑了。”贺兄说完后,提起毛笔龙凤起舞写了起来。
台下,台上一片寂静。翘首以待,有人碎碎念道:“元夕星灯照露台,六宫歌吹出云来。何带吴钩倚天仇,十里回廊锦帐开。”
写完后将毛笔搁下,果然,台下满是喝彩,此时的贺岚风意气风发,经纶满腹的自信欲和天公比高。
李继看众人无不喝彩,自己也傻傻拍手。赵元烨依旧闷头苦吃。贺兄向台前拱手:“不知李姑娘觉得如何?”
可此刻李姑娘却望着角落里的赵元烨,看他在这别人高光时刻打着饱嗝,还用桌布擦嘴……小嘴厥起,“他...吃的好香,我为了演出还没...”
这等可爱的一面绽放,贺兄...不对,所见之人那个不神往?甚至有人想歪。
可我们的贺兄不能忍的是……这表情,不是为自己而开放的。可恶!猛的望向赵元烨那个那个方向,都为了看美女去了,所以边缘地带的除了那两人还真没别人。
赵元烨感受到恶意,也望回台上浑然不知发生了啥,这时李诗诗旁边的一个歌姬使坏道:“唉,贺大才子,那家伙也不知是不是来混吃的,您作诗时他头也不抬,就顾着吃……”
“汴京城内我贺岚风作诗,谁敢顾他,莫说一稚童!”贺兄越想越气,开口道:“小子,你一顽童来这里干嘛!”
李诗诗邹眉瞪着旁边的一直与自己争花魁的女子兰淮,不悦的说到:“你怎地这般无故中伤?”
兰淮扭捏说道:“妹妹啊,姐姐看你注意此子多次,姐姐交你识人之术!”
李诗诗不愿与其争辩,劝说贺岚风道:“贺...”话刚开口,赵元烨便直接吐出:“你写你的诗,管我干嘛!”
“竖子,汝之言行,甚极骗吃骗喝之徒,予嗟来之食而不知廉耻!闻悬梁之音而不能用心!”贺岚风重重的说着。
赵元烨深吸一口气,心想“一而再了呀,能受这鸟气?元夕词?呵,吓死你!”不过还是叫李继先行离去了,李继也明白,这是公子想保护自己,毕竟自己不过一介贱民,万一别人存心报复就……。
等李继走了之后,赵元烨饮下一杯果酒,起身看了看一众轻蔑自己的人。呵笑道:“你们觉得我不会做诗,没错,我的确不会……”此言一处,甚至有了哄骂声,不过李诗诗倒是颇显担忧,因为刚才让朋友先走一举让的她好感倍增。
赵元烨继续道:“可我会背诗啊!不是这般尘俗,那...是我梦里的世界了,我有强盛的祖国,文明繁荣昌盛……呵,多说无益。”
在诋毁嘲笑中上了那高台,拱手而拜:“诸位漂亮姐姐,小弟初来乍到,多多关照。啊,这位叔叔也是。”走进了在看,俊秀的脸庞,加上阳光的笑颜,爱死了!
贺岚风嘴角抽了抽,自己才二十有一,怎就叔叔了……。听到漂亮姐姐,李诗诗心下开心,可看了其余人的反应以及这俊秀的面容,便虚伪的鼓嘴暗骂“登徒子……”
拿起一张纸放在案板上,用毛笔占了占,笔风为瘦金体,力沉也就写了下去。
贺岚风看了看,面色惨白呐呐道:“青玉案——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上阙一气呵成,瞬间,整个诗会绝对零度。良久才喝彩道:“好词,好词啊!”
李诗诗出神了,脑海浮现出画面来,轻语:“一夜...一夜鱼龙舞!”
再看向赵元烨是已是眉目流盈。她头一次有了相去了解一个人的冲动,陪他经历,陪他风雨,陪他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