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蔷看了很久,夜已经深了。青伊进书房请王蔷安歇,王蔷让她退下,递碗宵夜过来。青伊立马去小厨房要了一碗肉沫粥。王蔷用好以后,便吩咐她下去,不用再来请。
又过了好一会,听见外面有声音,是青伊问灵泷安。灵泷走了回来,给王蔷递了张纸条,俯在王蔷身边说话。
“大小姐,这奴隶叫二十三,原是大理寺卿顾家养来玩的,后来被聚义团劫了去,教了些拳脚功夫,今天派她过来,分明是送死的。”
王蔷没接灵泷的话,反而问:“在外面用了饭吗?若是饿了,让小厨房给你做些吃的,我方才起了火这会子没熄呢。”
灵泷有些感动:“多谢小姐,奴婢在外面用过了。”
“你方才可是按我吩咐你的路去走?你去请了大夫,大夫怎么说?”
“奴婢请了大夫,说是我表妹惹了仇家,我又在大户人家做事情,许多事情多有不便,请大夫多担待,价钱可以加倍。大夫家的住址也让人记下了。大夫说这丫头没事情,就是挨了刀,伤口有些深,养几天就活了。”
王蔷很满意,让她退下休息,叫了门外的青伊陪着回房间了。
第二天一早,王蔷就让灵泷去拿了吉服,太后赏赐的吉服过于夺目,宁愫羽便让人收好,从自己的库房了挑了一件淡紫色的百褶如意月裙,又给了几件首饰。
王蔷隆重打扮了一番,便坐了车轿去北静王府。
到了王府,正好遇见侧妃云氏,虽说王蔷是未婚妻,可毕竟没入门,还是要向云氏请安,云氏脸色不好,问她:“你来做什么?”
“臣女久仰殿下棋艺,过来请教一番。”
云氏更不开心了,黑着脸走了。王蔷不想理会她,跟着引路嬷嬷走了。
“殿下。”王蔷看见了梁柏,连忙请安,“臣女王蔷拜见殿下,愿殿下万安。”
梁柏赶紧扶起来她,笑着领她到了一张桌子前面,上面已经摆上了一套棋子。梁松请她坐下,说:“方才遇见了霏霏是吗?霏霏人不坏的,就是孩子性情,你日后同她相处也不会觉得困难。”
“殿下多虑了。侧妃娘娘是贤良淑德的,自然好相处。只是,臣女初入朝堂,与殿下成婚的事情,可能要暂缓。”
梁柏像是松了口气:“是吗?那便预祝大小姐官途坦荡。还有就是检誉的王妃夏氏。你同他夫妇二人第一次见面貌似并不不愉快,今天本王也请了他夫妇来,咱们把话说开了,日后也都是亲戚,何必闹的不愉快。”
“多谢殿下替臣女着想,只是臣女怕夏王妃不喜臣女,面见王妃,怕是王妃不愿吧。”
梁柏感觉有点尴尬,还是说:“夏听同云霏出身低微,都是贫寒之家。母后非常不喜,但是检誉一定要娶夏听为妃,为之甚至不惜与北府宁家作对,闹成这样,最后还得让你表姐入宫做了贵妃。本王自幼时起便知道我定要聘你为妇,本王再喜欢霏霏,也只能让她做妾。本王既食天下禄,便要为天下万民谋福。你我婚事在于安定朝堂,是皇室与世族的联姻,本王都懂。”
“殿下都懂,臣女也懂。定不负殿下,臣女也会同长宁王夫妇缓和关系的。”
两人都把话说开了,便专心下棋。梁柏的棋艺不错,两人杀的也挺开心。杀了几盘后该用饭了,梁松也跟王蔷走去厅堂用饭。
“王大小姐棋艺高深啊!我已经很久没玩的这么痛快了。宫里的几个棋侍诏棋力都没你强。”
“殿下过誉了。”说着抬头,看见梁朴带着王妃夏听,夏听正拉着云霏的手,“给长宁王,长宁王妃请安,愿殿下和王妃万安。”
夏听方才见梁柏跟王蔷有说有笑的,替云霏生气,拿捏了身份开腔:“原来是王大小姐。果然风采照人,比起云娘娘还像北静王府里管家的。”
王蔷答应了梁柏不同长宁王夫妇不愉快,只能咽下。毕恭毕敬地跟着到了餐厅,还挑着角落坐下。梁柏不想尴尬,举起酒杯先给王蔷敬酒:“蔷儿刚回来,跟你们也都不相熟,这次便算给王蔷做接风宴了。”说完便饮尽一杯酒。
王蔷也拿起酒杯,却说:“多谢殿下为王蔷接风,王蔷不便推辞,只是王蔷身子不适,还在调养,不便饮酒。要扫殿下兴了,不妨王蔷王为殿下作首诗。请殿下笑纳。相逢一醉露华浓,相见一欢故人归。劝君莫赏空杯月,取来凹晶盛凸碧。”
梁柏向来风雅,已经鼓起掌来,见其他人没动静才收了手:“王蔷的诗不错,秋祁山上专门学过吗?”
“多谢殿下。久闻殿下风雅,王蔷在秋祁山上认识一位李先生,是教导安边侯世子的。李先生诗词歌赋写的极好,将世子也教导的极好,世子不久也回来了。届时殿下可请世子来吃酒席切磋一番。”
“安边侯世子,他竟要回来了。贵妃娘娘可知道了?前些日子陛下还同本王说过,要接安边侯二小姐过来,说要封做县主,在平江陪着贵妃的。”
夏听说话了:“不是说贵妃娘娘自小养在国公府上,北府的二小姐恐怕跟娘娘说不上几句话吧?”
云霏怕梁柏尴尬,急忙解围:“娘娘在平江这么久了,也定然是想念了北府的家人。国公府宁夫人不也是北府的吗?宁夫人也是自小接到平江城,养在定辉郡主身边的,当时宁夫人还说过自己只能跟闻家的陆夫人说几句话,无聊的很。”
“是啊,定辉郡主是位巾帼英雄,曾在北府跟大梁一决生死,终身未嫁,跟宁家的关系是好些。”梁柏接话。
此时王蔷已经看到梁朴的脸色了,反反复复被提及的宁家,甚至连夏听都没反应过来,跟着梁柏和云霏细数这当年定辉郡主跟骠骑大将军的英勇事迹。
王蔷不打算插话,静静地喝了几口茶,夹了几嘴菜,算是看戏吧。见梁朴脸色越来越差了,又不敢冲撞定辉郡主,可是自己因为娶了夏听实在是跟宁家闹掰了。只能闷闷地喝了几口酒,又强笑着附和几声。
宁家跟定辉郡主的事情总算聊过去了。又聊到了梁柏最喜欢的画师花先生:“蔷儿可认识花晚亭花先生?本王收藏了一副花先生的《暮春絮飞雅阁江》,上面的柳絮飞飞扬扬,画工是一等一的啊!”
“王蔷荣幸见过花先生,花先生是我湖姑姑的晚辈,来拜访过湖姑姑。送了我一副《霜秋》,改日送来给殿下看看。”
梁柏一听王蔷见过花晚亭,眼睛都亮了,一连问了好多话。王蔷摇摇头,笑着回:“王蔷只是跟花先生见过一面罢了,并不了解先生私事。只是我秋祁山风气开化,倒是不怕那些流言蜚语。”王蔷转头看了云霏,她觉得这既然是梁柏的心上人,必然有她可取之处,这一趟看下来,这云霏只是一个不解风雅,对诗书一窍不通的普通女孩,自尊心又强,到时候王蔷嫁过来那定然闹开了。王蔷想跟云霏处好关系,主动跟她说话:“云娘娘是北静王殿下侧妃,初次见,本是要备上厚礼,只是王蔷初回平江,只得两袖清风,只好挑了皇后娘娘给的朱红长颈瓶来借花献佛,云娘娘可还喜欢?”
云霏没想到王蔷会主动跟她说话,有点不知所措,看向了梁柏,梁柏温柔地看着她,让她跟王蔷说句话。云霏这才开了口:“皇后娘娘的赏赐自然是好东西,还多谢大小姐割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