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昀很少来了,只是在梁柏来之前来过,那天晚上他很温柔,抱着王蔷不愿意放开。
第二天,梁柏来了。
“外臣拜见大梁皇帝。”
皇帝老了,看上去很慈祥:“起来吧。”
“大梁皇帝,我陛下得知王粮草官被大梁太子藏匿四月有余,今大宋使团已到,请归还王蔷。”
皇帝看了一眼,萧昀站出来:“孤藏匿王蔷踪迹,事出有因,王蔷是大宋王氏嫡女,身份尊崇,大理寺近来频发事端,并不安定,想王蔷在我处得好照顾,静候使团谈判。”
“如此,多谢大梁太子。那便请交还王蔷。”梁柏不卑不亢,气度非凡。
王蔷被大理寺的人带上来。
“王指挥使,受累了。在太子处,得好照料吧?”皇帝笑着,依旧慈祥。
“王蔷被俘四月有余,未来拜见大梁皇帝,请大梁皇帝恕罪。外臣在太子处得好照料,多谢太子四月余的照顾。”
萧昀并没有理睬。高千俞站出来说话:“陛下,大宋使团既然已经来到了,不如今日便商讨谈判事宜。王大人按理确实也该交还大宋。”
王蔷被带回落脚的官驿,王太后让梁柏带了两个宫女过来伺候她。王蔷不愿意让人跟着,只是坐在梳妆台前,看一下镜子又哭一下。大家都知道她悲痛,也不过来打扰。
傍晚,梁柏和大鸿胪彭喜回到官驿,得知王蔷没有用饭,彭喜和使团其他官员也只能摇摇头,梁柏心疼她,敲敲门进去。
“安乐,你用不惯饭菜吗?怎么不吃一点?”梁柏很温柔,王蔷听不得这种问候,一下子又哭了。
梁柏站到王蔷身边,拍拍她的背:“安乐,你很厉害了。没有谁比你更勇敢了。”
王蔷转过头,埋在梁朴怀里,放声哭着。大家站在门外都听的很清楚,却也只能心疼了。
待王蔷哭的轻的些,梁柏让人送了碗粥回来,捧着碗:“来,安乐,吃口粥吧。”
王蔷抬头看他,眼睛已经肿了:“殿下,我……”
看着梁柏的眼睛,王蔷有些说不出话来。最后又别过头,把梁柏手上的粥接过,吃起来。
梁柏见状更是心疼,他来回走了几步,终是回头:“安乐,要不我们下棋吧。”
王蔷有些愣住,还是点点头。
梁柏让宫女拿了棋盘,点了火在旁边烧水煮茶,烛光摇曳,窗外的月亮很漂亮,梁柏看了一眼,低头笑了:“安乐可听过花晚亭的抬头见月挂,低头闻相思?”
王蔷笑了,像是在和梁柏聊着很愉快的事情:“听过,下一句却没有人提上去。殿下怎么突然提起花晚亭的诗了?”
“只是突然想到冯怡安有一句特别合适,破天寻宝玉,摘得桂花来。”说着,还把玩手上的白色棋子。
“我记得唐辜生有一句,稚子送秋去,比月手中玩。当时先生让我品鉴这句,我却只想着压不压韵脚,如今,才懂得这其中情趣。”
“安乐,韶华不为少年留,狼烟犹记赤子心。我们快回家了,本王是你夫君,有本王在,你可以安心,不必算计。”梁柏说的很真诚,王蔷点了头,接着下棋。
谈判很顺利,王蔷终于离开这里了。
可是意外总是来的那么快,路上,王蔷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想都不必想,一定是萧昀的骨血,王蔷的恨意到达了顶点,她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踏平大梁洛京。
可是王蔷不便打胎,她思虑几天以后,决定跟梁柏说这件事情。可是,梁柏真的能接受吗?
晚上,梁柏来了。王蔷突然跪下,梁柏有些被吓到,把她扶起来,不敢把动静闹太大。
“殿下。”王蔷执意不起,眼角已经有泪痕,“请殿下同情王蔷。”
梁柏何其聪慧,怎么猜不出来:“他,强迫你了?”不让外面听见,梁柏声音压的很低。
王蔷点点头,摸了肚子。梁柏明白了,把她扶起来:“你安心,本王会娶你的,一回平江我们就完婚,这个孩子,本王会视如己出,你信本王。”
“殿下大恩,王蔷没齿难忘,王蔷既坐王妃之位,不会给殿下添麻烦的。王蔷也不会为难云侧妃的,你们夫妻恩爱依旧,不必理会王蔷。”王蔷说着说着却哭了。
梁柏拧着眉:“你这是什么话?本王与你有婚约,你我才是正经夫妻。况且你这是为了大宋,你是英雄!本王对你敬佩非凡。原以为你只是一个军中挂名的,哪里知道你竟然这般勇敢。王蔷,你很好,这不是你的错,世俗不可避免,本王愿意照顾你。”
第二天,北静王梁柏向太后请愿,说是不和祖制同王蔷圆房,请回平江后大婚。为了王蔷免遭他人口舌,梁柏还向梁桐请了旨意,保留二品国士官身。
一切准备就绪,便快马加鞭赶回平江城。王家给王蔷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宁愫羽也从金陵带着王念慈回来了。
宁愫羽这五个月没睡过好觉,见王蔷真切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才安了心。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红着眼睛。
那天,王蔷穿着嫁衣,带到北静王府的嫁妆足足九百九十九担,有房产、铺面、田地、庄园、商号无数,够普通人家大富大贵过几辈子。
王家觉得还不够,大梁皇商王进维又出了奇珍异宝一百箱,宁愫羽对王蔷心怀愧疚,从自己的体己出了一座云深别墅。
云深别墅是定辉郡主给宁愫羽的嫁妆,是文帝赐给定辉郡主的,坐落在安阳,山清水秀,是处绝佳的地方。
“殿下。”两人喝了合卺酒,其他人都退下了,只剩他们两个。梁柏做到王蔷身边:“不必这么生分,以后叫本王希文吧。”
“希文,多谢您。”
“嗯,那睡吧。”
两人躺在一起,梁柏怎么没听见王蔷的细微哭声。
“睡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包括云霏。你放心。”梁柏突然说。
云霏第二天按例给王蔷请安,眼睛肿了,是哭过的。
“本妃饮了这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本妃准备了一些礼物,你且收下。”王蔷很客气,让灵泷把礼物递上去。
“多谢王妃娘娘。”
“既行了拜见大礼,你我之后就是一家人了。我日后叫你霏霏,不知道可不可以。”
“随娘娘心意。”
“好。你可以回去了。”王蔷看着云霏离开,自己依旧坐在那里。
灵泷递了书给她:“王妃,要不要吃点东西?公爷说了,如果王妃不舒服,可以告诉国公府,国公府给您找一个好大夫。”
“不用。”王蔷接过书,翻看起来,灵泷递来的是钱多则的《四则算法》。王蔷看了很久,把思绪沉浸在算法的世界里,直到王府的人把午饭送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