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的鲜血染红河西大地
穆珺69年前的河西走廊,曾展示过西路军将士的抱负,曾尝试过英雄的果敢,曾进行过浴血的奋战。虽然这一切都已成为历史,但是“历史睡了,而时间醒着”。一些亲历过和没有亲历过那场惊魂动魄的战争的人,常常深深地潜进历史中,去造访一个失去的时代、一位位长眠的忠魂,才发现那似睡的历史其实都毫无倦意地醒着。
强渡黄河,执行宁夏战役计划。1936年10月24日夜,由政委李先念、代军长程世才率领的红三十军集结在靖远县虎豹口(今河包口)渡口,准备强渡黄河天险。河对岸是马步青部韩起禄、马禄两个骑兵旅。敌人在靖远黄河以北的10多个渡口修筑碉堡,分兵把守,形成了一道所谓的黄河防线。敌人防守的黄河天险终于被红军突破了。继红三十军后,红九军、红五军以及总部直属队骑兵师、教导团、妇女独立团、少年先锋团和总部机关等部相继过河。过河部队在总指挥徐向前、政委陈昌浩率领下,扫荡敌军,扩大占领区。
11月11日,党中央和军委正式命令河西部队改称西路军,并成立西路军军政委员会,任命陈昌浩为主席、徐向前为副主席,红四方面军总指挥部改为西路军总指挥部。从此,西路军开始了中国革命史上英勇悲壮的西征。
进军一条山,重创敌骑兵。红军一渡过黄河,向沿岸防守的敌军展开猛烈进攻。马步青骑兵第五师望风而逃,溃不成军。红军势如破竹,连破靖远吴家川、景泰尾泉、脑泉后,北进一条山,占领大拉牌、锁罕堡(今兴泉)、五佛寺等军事要地。此时,景泰县境内守敌,被红军分割包围,一片惊慌。
11月6日,河西部队根据红军总部指示,制定了《平(番)大(靖)古(浪)凉(州)战役计划》,放弃一条山地区和五佛寺渡口,准备首先消灭平番(今永登)、大靖间马步芳部,然后进军大靖、古浪、凉州作为立脚点。11月9日晚,西路军撤离一条山,分三个纵队向西进发了。
血战古浪,九军元气大伤。11月13日晚,红九军经干柴洼、横梁山战斗后,先头部队在军政委陈海松率领下,抵近古浪县城,古浪守敌是马步芳一〇〇师的团长马华荣率领的西宁东南川十二大营的民团,约1400余人。次日晨,红军攻城,马华荣受伤,民团死伤无数,相继溃退,红军占领古浪县城。
不久,敌人即调集兵力围攻古浪城红军。敌人利用骑兵进行穿插分割,切断了红军各部之间的联系,迫使红军各自为战。敌人向城南古龙山发起猛攻,铺天盖地的炮弹飞向山头,古龙山阵地成了一片火海,成营成团的敌人往山头上涌来。坚守山头的一团指战员集中所有火力射击,手榴弹、石块劈头盖脸地朝敌人飞去。敌人相互践踏着溃散而去。
古浪血战,重创敌军,然而红九军也损失惨重。此战和干柴洼、横梁山诸战,红九军伤亡2400余人,折损过半,元气大伤。军参谋长陈伯稚,军部一科科长刘培基,二十五师师长王海青,二十七师政委易汉文等均在战斗中牺牲。夜幕低垂,红九军撤出古浪城,在红三十军二六八团接应下,西进永昌一线。
鏖战永昌,创建根据地。正当红九军在古浪与敌血战的时候,西路军右翼红三十军、红五军、总部及直属部队向西疾进,于11月18日攻克永昌,21日占领山丹。随后红九军也撤至永昌。此时,西路军集结在东起凉州西四十里铺,西至山丹的100余公里狭长地带上。
西路军一路征战,粮食没来源,弹药没补充,伤员无法安置。隆冬季节,战士们还穿着单衣,赤足麻鞋。部队特别需要有一块根据地休整。这时候,党中央从全局出发,也指示西路军在永、凉间建立根据地,策应河东红军。于是,西路军总部决定以永昌为中心建立河西根据地。
红军要在永昌建立根据地的消息传到敌人那里,马步青暴跳起来。11月22日,派马元海率五个团的兵力向红三十军阵地发起进攻。红军在程世才、李先念指挥下,坚守堡寨,英勇抗击,接着又在野外与敌展开大规模的白刃战,终于将敌击溃。三天激战,红军共毙伤敌2400余人,其中仅大刀砍死者即在700人以上,红三十军也伤亡500余人,二六三团一个连全部拼死在战场。
正当西路军与敌浴血搏斗时,传来了西安事变的喜讯,全军上下一片欢腾。党中央为促成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决定调西路军东返,但西路军还未及行动,西安事变已和平解决,军委主席团又令西路军继续执行西进任务。12月28日,西路军突破重围,撤离永昌、山丹一线,刚刚建立20余天的苏维埃政权即被敌人淹没在血泊中。
高台失利,董振堂捐躯。撤离永昌、山丹后,西路军冒着凛冽的风雪继续西进。12月30日,先头部队红五军攻下临泽县城(今蓼泉)。当晚,军长董振堂、政治部主任杨克明又率主力第三十九团、第四十五团和军部骑兵团、特务团共2800余人,星夜疾进,于1937年元旦晨,一举占领高台县城,守敌1400余人全部投降。红五军政委黄超带第三十七团、第四十三团以及军直属部队,驻守临泽县城。
红军进驻高台不久,敌人就围了上来。敌指挥马元海用部分兵力切断高台、临泽的联系,并牵制沙河堡、倪家营子的红军主力,集中马彪、马扑、韩起禄等骑兵旅和炮兵、特务、手枪等团以及民团两万余人,全力进攻高台。在敌人连续攻击中,红军战士坚守城垣,打退了敌人几十次冲击。西关碉堡的争夺战最为激烈,战斗持续了三四个昼夜,守碉堡的一个加强排只剩下五个人,碉堡也遭到严重损坏。这时敌人竟在碉堡周围堆积大量柴草,连同西关民房一起放火焚烧。在熊熊大火中,五名红军战士爬上堡顶,毁掉武器,跳下碉堡,壮烈牺牲。
从元月18日夜开始,敌人集中兵力和火力轮番攻城。这时红军已经几乎没有子弹,战士们就用木椽捣敌人的云梯头,用滚开的面糊糊朝敌人头上泼,用大刀、梭镖、石块、大冰块把爬上城墙的敌人一次又一次地打下去。城墙沿上弹痕累累,血迹斑斑。元月20日晨,敌人攻破城墙,红军伤员也投入了战斗,与敌人展开肉搏。不久,高台城即被敌占领,军长董振堂、政治部主任杨克明等2800余人,壮烈牺牲。
苦战倪家营子,西路军告急。高台失守,敌人另一部又围攻临泽县城。红军在临泽的守军与敌苦战三个昼夜,突出重围,退至临泽东南部的倪家营子一线。此时,西路军在河西已濒临绝境,1937年1月21日,西路军总指挥部决定东返,23日东返至张掖西南部的西洞堡、龙首堡一带,准备稍加休整,争取在当地或行进中歼敌,尽快摆脱被动挨打的局面。但东返受阻,又返回倪家营子。仗越打越艰苦。红军杀伤了成千上万的敌人,但敌人有后方,有补给,攻势不断加强,而红军是孤军奋战,弹药、人员有耗无补,伤员无医药治疗,部队无粮食给养,甚至连水也喝不上,就连冰块也都吃光了。
西路军在倪家营子已无法继续固守下去,军政委员会决定再次突围。2月27日,西路军突破敌军重围,向沙河堡与三道柳沟转移。
恶战三道柳沟,熊厚发负伤。3月初的一个夜晚,西路军迎着刺骨的寒风,踏着戈壁滩上的沙砾,向西南方向疾进。鸡叫头遍的时候,来到三道柳沟。这个村子一面是祁连山,三面是戈壁沙漠,两条从南向北的干河沟,把村子分割成三块长条,东面的叫东柳沟,西端的叫西柳沟,中间的叫南柳沟,人们习惯上称为三道柳沟。
天刚蒙蒙亮,村西北的沙滩上就卷起滚滚烟尘,敌人的骑兵赶来了。他们在机枪大炮的掩护下,首先以密集的阵势,向守卫着南柳沟的红三十军八十八师阵地扑来。这时整个西路军只有红三十军受损较小,而八十八师又是三十军的主力。八十八师师长熊厚发是四方面军的一员虎将,他腰扎一根宽皮带,插着一支盒子枪,像往常一样,在第一线指挥战斗。突然一颗罪恶的子弹打来,打断了他的左臂。但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又来到第一线指挥战斗。
夜间战斗仍在进行,熊厚发师长一只胳膊吊在绷带上,另一只手提着大刀,到最危险的地方去鼓励同志们坚守阵地。他的这种英勇顽强的气概,给战士们以无穷的力量。西路军在三道柳沟坚持到3月11日夜,又一次突围,经梨园口进入祁连山。
兵败梨园口,退入祁连山。西路军从三道柳沟突围后,试图通过梨园口进入祁连山,摆脱国民党军的追击。3月11日夜,西路军余部以急行军向梨园口疾进,他们要用自己的两条腿,抢在敌人四条腿骑兵的前面,控制梨园口,使部队顺利进入祁连山。
敌军很快追来,发生了激烈的战斗,部队遭受严重损失。总部率西路军余部边战边退入祁连山中,此时加大批伤员在内已不足3000 人。在夜幕的掩护下,部队出发了。原红五军参谋长李屏仁、西路军政治部敌军工作部长曾日三、地方工作部长吴永康和大部分同志在激战中牺牲。原红九军军长孙玉清在酒泉南山被俘后,英勇不屈,被害于西宁。只有少数人在当地群众的掩护下,历尽艰辛,东返陕北。
录自《兰州晚报》2005年7月31日第6版。作者穆珺(女),《兰州晚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