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选侍打太子,放在民间上,至多有好事者只道王选侍太过泼辣,是个标准的悍妇。
可是在皇族之中,打了太子这可就是大不敬之罪,王选侍最起码也是个发配冷宫的下场。
朱由校却是很高兴,自家老妈终于强硬了,至于说把朱常洛给打了,那就打了吧!
他偷偷和小桂子交代几句让他下去,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太子,此来西苑上来就叫臣妾‘见人’,但不知道臣妾犯了何罪?”
打完了太子,王选侍依旧是波澜不惊,她缓缓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为什么打我?”朱常洛仍然大声的喊道,仿佛是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
在这东宫之内,从来都是他打这个见人,却没想到今日反被其打脸。
这对其而言,无异于翻天覆地,以至于他现在反而有点害怕王选侍。
王选侍却回道:“殿下还未反应过来吗?这样臣妾再给殿下提提神如何?”
她说着就要起身,一只手伸出袖口,看似就要再次动手。
“你——你个悍妇,本——本宫不与你啰嗦,快点把校儿带出来,我要带他回东宫读书。”
朱常洛自是不敢再怵王选侍的眉头,心中的惊惧油然而生。
王选侍见他这副模样,摇摇头轻叹,果然这宫中软弱是活不下去的,唯有强势才让人害怕。
她也不多话,坐直了身子,回答道:“校哥儿是我生的,他不能跟你走。”
“校儿是我的儿子!”朱常洛的声音很大,依旧很大不过怎么看怎么像是给自己壮胆。
而他身后带来的几个小太监,早已是瑟瑟发抖,心道:“反了,选侍居然敢打太子。”
“有声不在言高,殿下你扪心自问,你觉得你是个可以依靠的父亲吗?”王选侍冷然的质问道。
朱常洛顿时哑然,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他从未遇到过王选侍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感实在没脸再待下去,不由得满脸通红的转身就走了。
……
不久,皇宫之内便传遍了,王选侍把太子给打了的消息,即便是朝中大臣也有耳闻。
皇宫的一间大院里,这里是郑贵妃身边的红人,魏朝住的地方。
此时客厅之内,小桂子将一张期票交到了魏朝的手中,笑道:
“这是太孙殿下给您的谢礼,麻烦您在贵妃面前美言几句。”
魏朝不动声色的收下,这张价值万两的期票,不禁喜笑颜开笑道:“一切好说!”
此时郑贵妃也得到了这个消息,顿时是眉开眼笑,自己的死对头终于是得了报应。
“娘娘,魏公公求见!”有宫女在外面喊道。
“小魏子来的正好,让他进来吧!”郑贵妃高兴的说道。
魏朝走进来向郑贵妃道喜:“娘娘大喜啊!”
“你也知道了?!”郑贵妃得意的问道。
“当然这事儿都传遍宫内外了,东宫那边可是丢大人了。”魏朝笑眯眯的说道。
郑贵妃点头很是满意,要知道她可是一直想找东宫的不痛快。
可惜朱常洛极为的胆小怕事,搞得她不好下手,却不想因为自己的女人而颜面尽失。
“王选侍把太子给打了,我看足以流芳千古。”郑贵妃讽刺的笑道。
可魏朝却突然说道:“娘娘,奴才觉得这远远不够!”
“嗯?”郑贵妃有些疑惑看向魏朝,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娘娘,这王选侍打太子,不过就是个发入冷宫,再之后就别无他事。但倘若娘娘您给皇爷说道说道,这事儿可就不一样了。”魏朝讳莫如深的说道。
“你不要跟我打埋伏,有话直说!”郑贵妃极为不耐的说道,她这人最是直接,虽然入宫已久,可因为万历皇帝的宠爱,一向是不喜拐弯抹角。
得到郑贵妃的许可,魏朝胸有成竹的回道:
“娘娘,王选侍和皇孙为了躲避李选侍的迫害,所以才请求陛下,搬到了西苑。娘娘不如以此为由,向皇爷求情保下王选侍,向陛下进言立王选侍为太子妃。”
“对啊!”经过魏朝提醒,郑贵妃自不是傻子,刹那间豁然开朗。
相比较将王选侍打入冷宫,不如将她立为太子妃,让她好好恶心太子一番。
而在朝堂之上,御使张飞云突然奏请皇帝道:
“太子无德,长年饮酒,且酒后乱性,脾气暴躁,不但被虐选侍妃子,还时常苛待皇孙,且专宠李氏一人,致使东宫后院鸡犬不宁,臣以为当废而再立之。”
他这一番话,算是在朝堂之上掀起惊天巨浪,无数大臣纷纷上折,有说张飞云歹毒的,有说王选侍无礼的,但更多的却是在为太子求情。
尤其是东林党和齐楚浙党的折子,已经堆满了皇帝的龙书案。
万历皇帝却是满面复杂的看着张飞云递上的奏本,有高兴也有失落。
曾经多少个日夜,他欲立福王为太子,然而满朝文武和太后都反对。
摩挲了二十多年,他早已断绝这个心思,可突然间拿到这份奏章令他猝不及防。
此时此刻,京师内外已然传遍,“太子偏宠李选侍,苛待长子之母”的流言,甚至还有好事者编了一首打油诗。
内阁之中愁云惨淡,尤其是齐楚浙党和东林党,他们可是保朱常洛的主力军。
“必须要为太子正名,否则衮衮诸公多年努力,就会付诸东流。”叶向高愤然说道。
此时的齐楚浙党和东林党,不能在继续争斗下去,必须抛下成见共同保住朱常洛。
因为只有朱常洛这样的人当皇帝,才能维护各家的利益不受到侵犯。
至于福王,呵呵,一个万历就够文臣们受的,再来一个那还得了!
“眼下,只有牺牲李选侍,将王选侍册立为太子妃,才能让内外的流言不攻自破。”赵南星适时的提出个人的意见。
他的话使眼前众人神色一震,不过却有点儿难以做主,毕竟太子那一边还要人去说项。
方从哲起身讲道:“我是太子的老师,还是由我去说吧!”
“等等,我也是太子的讲师,我也去。”一名东林党人挺身而出道。
“稚绳!”
方从哲大喜,这人名叫孙承宗,也是东宫的侍讲。
“我昨日亲眼目睹李选侍,是如何挑拨太子的,我愿去做见证。”孙承宗义愤填膺的道,堂堂国之储君居然被一个女子玩弄于鼓掌之间,作为老师他如何能看得下去。
“好,我们一起去!”
说着,方从哲便拉上孙承宗一起前往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