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和孙承宗二人快步来到了东宫。
瞧见两位师傅急匆匆联袂而来,朱常洛不知发生了什么,继而当面问道:“二位师傅为何如此着急啊?”
“殿下,您可知道您做了什么?”方从哲上来便是毫不客气的质问。
“这——,可是弟子做错何事?还请两位恩师开解。”朱常洛语塞,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
“殿下,你昨日可曾去过西苑?”方从哲着急的问道。
“是啊!”朱常洛回道,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殿下,现京师内外已经传开,说您宠妾灭妻苛待皇孙。”孙承宗径直说道,字字珠玑宛如雷击触碰在朱常洛的内心。
朱常洛的脸色登时僵住,他昨日不过是想把校哥儿带回,最多也就是训斥几句,怎么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殿下,老臣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方从哲拱手问道。
朱常洛苦笑连忙说道:“先生,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必拘礼尽管问来,我定知无不言。”
“殿下,昔年王选侍生皇长孙乃天大喜事,只是不知经年以来太子为何还不立之为太子妃?”方从哲发问道,语气显得十分严肃。
“此事——”朱常洛语塞,难道他要说自己并不喜欢王选侍,可是这非是不立为太子妃的借口,人家生的是皇长孙,有大功于老朱家。
可是李选侍一再要求,自己也不好把太子妃之位交给王选侍。
见自己这徒弟不语,方从哲又问道:“可是李选侍之缘故。”
“非也,先生不要误会,是我想再缓几年,毕竟现在还不稳定。”朱常洛别无他法,只能先搪塞过去。
孙承宗现在却急了,讲道:“殿下,现御使张飞云已经据此上表,要行废立之举,此刻京师之中已是满城风雨,大臣之间早已吵翻天,绝不可在做拖沓贻误时机啊。”
“上表废立?”朱常洛惊呼,要知道他生性软弱,遇到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别人引去,当做父皇废除自己的由头,却不料今日因为家事而被御使上表。
“殿下,老臣劝你一句,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选侍无所出,殿下切不可因为一时之仁,而戕害群臣为殿下数十年之苦工。”方从哲苦口婆心的劝道。
闻言,朱常洛哭笑不得,明明他被打,怎么现在反过来尽是他的不对!
“殿下,现在必须令李选侍迁出东宫,扶王选侍为太子妃,方可堵住悠悠众口。”孙承宗建将此他们此来的目的和盘托出道。
朱常洛整个脸都绿了,外面王安走了进来,急切的说道:“殿下,乾清宫传来消息,陛下似乎有意改立储君之意。”
此话一出,朱常洛仿佛打翻五味瓶,心中七上八下愈发的忐忑不安!
继而似乎意识到什么,他立马对王安命令道:“你快点去,把李选侍逐出东宫,同时想方设法就算是跪也要把王选侍请来。
“太子殿下,还是老臣等去吧!”方从哲说道,王安已经请过一次,再去也不见得有什么太大的结果,不如他和孙承宗一起去,相比而言还有可能请回王选侍和朱由校。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王选侍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回来,在西苑内老早就设下了茶盏,款待二人,态度更是说不出的恭敬,对他们的所求也一一答应。
当他们走出西苑大门时,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眉头上都流露出一丝庆幸的神色,再看向西苑内,顿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忙完这些事情,方从哲与叶向高急急走向御书房,向万历皇帝禀明一切。
御书房中,万历皇帝依旧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凭借此事好改立太子获得更大的权威。
郑贵妃和魏朝进来施礼道:“臣妾(奴才)参见陛下!”
对郑贵妃的到来,万历皇帝自然是喜出望外,于是便叫她坐到身边来。
“你今天有什么事吗?”
对于自己这个“真正意义上”的结发妻子,万历皇帝总是满含宠爱之色,哪怕是之前略有不快,那也很快就能过去,毕竟他们可是真爱。
郑贵妃明知故问道:“臣妾闻听近日王选侍把太子给打了,可有此事?”
万历皇帝何等精明,郑贵妃的意思,他自然很明白点点头道:“确有此事!”
“那臣妾想为王选侍求个情,看能否赦免王选侍,毕竟王选侍是校哥儿的母亲。”郑贵妃凤眸婉转语出惊人的说道。
“咦?”万历皇帝呢喃了一声,不由问道:“你向来不和老大对付,怎么突然想着为老大的媳妇求情来了?”
“陛下,”郑贵妃埋怨的娇嗔一声道,“臣妾虽然为了三子是和老大不对付,可这事情关乎皇家颜面,还是不好宣扬出去,关起门来自家解决也就算了,何必闹得满城风雨!”
万历皇帝正欲再说,外面陈矩禀告道,说叶向高和方从哲求见。
万历皇帝冷喝道:“他倒是动作蛮快的,平时不张扬不做作,没想到这次倒是机灵。”
方从哲和叶向高,都曾做过朱常洛的老师,这次来不用说也是朱常洛请来的。
不过万历皇帝也不好说什么,经过郑贵妃和方从哲的诉说,他也不好在斥责太子,毕竟太子知错能改是件好事,过于苛责似乎也说不过去。
最后万历皇帝只能象征性的惩罚了,太子三月之内不得出宫,在东宫面壁思过。
同时他也通过郑贵妃所请,让王选侍升任为东宫太子妃,不过皇孙和太子妃依旧住在西苑,东宫之人不得打扰。
冷宫之内,李选侍瑟瑟发抖的在这冷清的宫苑里徘徊,如同一个游魂野鬼一般。
被太子逐出东宫,这实在让她措手不及,以至于现在仍无法提起任何的斗志。
此时王安进入冷宫,将一封信件交给她,李选侍慌忙打开来看,却又是满脸惊喜说道:“殿下,还没有放弃我,哈哈哈哈。”
说完,她疯了似的在院子里跑开来状若疯癫。
原因是朱常洛给她的根本就不是一封安慰的信件,恰恰相反那是一封绝命的断交函。
可怜李选侍一生算计,事到临头反而被因一件小事,而被惨遭驱逐,实在时也命也。
西苑内,朱由校看着小桂子回报战果,略感意外之色,就连他也没想到,自家这便宜老爹出手如此果断,弃车保帅做的如此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