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再度转回东宫,此时朱常洛正在和讲官,讨论着关于经义的知识。
李选侍忽冲了进来,可怜兮兮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说道:“臣妾有负圣恩,实在是愧对殿下。”
朱常洛本就非常喜欢李选侍,不然也不会对李选侍欺辱王选侍,不但视而不见反而极尽偏袒。
这大概也是遗传的缘故,万历皇帝独宠郑贵妃,使得当年的王恭妃流落冷宫凄惨的过了一生。
到了朱常洛这里,更是宠得李选侍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丝毫不吸取万历皇帝的教训。
或许在他的眼里,只有李选侍和王安是他的亲人,反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都不是。
“媚儿,你怎么了,为何这般的哭泣,可是那逆子和见人不听你言。”朱常洛也不顾与将官讨论了,径直关切的扶起李选侍,反把讲官晾在一边。
“殿下,臣妾苦啊!”李选侍大哭道,这次她倒是没有做作,实在是被朱由校气得不轻。
朱常洛尤其见不得女人哭泣,一哭他更是心疼起来,于是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虽然气急朱由校的玩弄,但是说到底李选侍还是不认为,这样的伎俩是个孩子能想出来的。
便把所有罪责全部归结到王选侍身上,呜咽的说道:“殿下,王选侍关闭大门不出,不让我见校哥儿,而且她还让人将我赶了出来。”
经过她这番的添油加醋的修饰,加上朱常洛本就是个偏心眼,立时就是勃然大怒。
他愤愤的让人准备,怒道:“本宫亲自去见那见人和小畜生,我倒看看他们还敢耍什么花样。”
另一边,朱由校来到王选侍的房间,径直走进去请安。
王选侍自是满脸溺爱的扶起他来,笑道:“你这孩子,见为娘那需要守那些个规矩!”
朱由校却是满脸严肃:“娘亲,宫中的规矩守不守的无所谓,当下还有件要紧事需要娘亲自处理。”
“什么事情?”见到自己儿子如此的严肃,王选侍不由得心中一紧,因为她知道自己这儿子天资聪颖,到了这西苑更是展现出非常的才华,若是没有旁的事情,他是不会这么央求自己的。
朱由校神色紧张,若不是一防万一,他是不会让母亲出面的,毕竟这是要承担很大的风险的。
他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与王选侍仔细的诉说一遍,最后跪下央求道:“娘亲,东宫的人肯定还会再来,前两次是王安和李选侍,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们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下一步必然是要让父王亲自来请,可是这样一来孩儿就没办法出面了,所以还请娘亲此次强出头,不然不单孩儿的性命难保,这西苑的一众人等也难保住性命。”
朱由校这番话可是尽诉衷肠,甚至还狠狠的向地面磕了几个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如此的珍重的。
王选侍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儿子,内心之中莫名的触动,经过初到西苑时朱由校的解说,她虽然想着自己可以强硬一些,可是在这内心之处还是有着些软弱,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人。
可是现在事到临头,她再也无法规避下去,不然自己就要永远的失去儿子,这对于她来说是无法忍受的。
对于女人来说,孩子永远是她们为之拼命的动力,为了孩子她们不惜牺牲任何的代价,这就是最质朴最实在的母爱,也是女人身上最为强大的力量。
“我儿放心,娘亲晓得咱们娘俩的不易,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咱们平静的生活。”王选侍下定决心,她现在也不顾什么宫中规矩了,谁要和她争夺朱由校,她必定会拼命,不要说打入冷宫,就算是千刀万剐她也甘愿。
“殿下,太子殿下到了正在勤政殿等候。”小桂子赶来禀报道。
“让他在那里好生等着,我要与我儿说些话。”王选侍面无表情的说道,此时的她显现的刚强了不少。
勤政殿里,朱常洛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的龙书案上,这里可是当年的嘉靖皇帝所住,历来是鬼哭狼嚎,也不知是不是当年的冤魂在作祟,反正令朱常洛感觉不舒服。
听到小桂子说王选侍居然让他等着,他更是火冒三丈,区区一个选侍敢让堂堂太子等候,真真是胆大包天。
“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里?”朱常洛跳脚怒道,“既然他们不想见我,我亲自去见他们总行了吧!”
小桂子却是不咸不淡的回道:“殿下,娘娘让您在此等候,那您就安心的坐着吧!”
“什么?!”朱常洛显然没料到,这小太监居然敢这么和他说话。
原本他以为这西苑的主人够吊也就罢了,没想到一个小太监居然也敢这么冲,还是对自己这个当朝太子。
要知道即便是满朝大员见了,那也是要规规矩矩的行礼,好声好气的说话的。
索性他也不理会这个小太监,径直带人就要往里走。
“殿下,连这点功夫都等不住,以后何谈治理江山大业。”王选侍忽然从门外走进来说道。
她的步伐很是沉重,表情平淡,仿佛眼前一切都如过眼云烟一般。
“见人!”朱常洛伸手就是要打王选侍一巴掌,这时却被姜尘给拦住了。
“殿下,休要无理,还请住手!”对于朱常洛,姜尘自是不敢用力,只是用手把他的手腕紧紧握住,不让巴掌落下。
“姜统领,你放开他!”王选侍淡淡的说道,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姜尘担心的看了眼王选侍,于是放开朱常洛的手腕。
朱常洛见了,立马又是扬起一巴掌就要打过去。
“啪!”只是他的巴掌还未落下,王选侍却是一巴掌抽在朱常洛的脸上。
朱常洛捂着自己的脸庞,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多少年了,即便是父皇母后,何曾有人敢打他一下,就算是东宫讲师打板子,也只是让人代罚。
其实说到底,朱常洛在这皇宫之内,棱角早已被磨平了,所能依靠的无非是内心那点脆弱的勇气,但那只不过是色厉内荏。
待他反应过来时,却是大喊道:“你敢打我!”
就连刚进门的朱由校,也未料到,自己老妈居然如此的粗暴。
这效果简直不要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