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情报都可以确定一件事。咱们过去五年在北方做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塔楼仿佛因为伊菲格的愤怒而颤抖了那么一下。
这位名义上的帝国太子依旧强颜欢笑,他挥手示意这位报信的黑日卫与身边的其他几个侍女退下,想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却并没发现自己已经捏碎了一个咖啡杯。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他依旧不敢宣泄怒火,毕竟,这里可是烙圣经。
这塔名为圣伊菲格之塔,作为伊菲格太子名字的来源,从他出生的那天起,这座塔就成了他的私产。作为比炎武帝宫还高十六米的首都制高点,从这儿可以清晰地俯视整个帝国心脏。
每当伊阿宋出访他国,或这位皇帝对政务感到怠惰,圣伊菲格之塔都会成为帝国的行政中心。甚至在平时,这儿都会预留一套备用的领导班子,为皇帝陛下分担些没那么重要的事物。这一切显得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从没有人怀疑过下任皇帝会是其他人。嫡长子,神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四翼级别元素师,伊菲格身上闪耀的光芒甚至比他父亲更甚。
但,这正是伊菲格位置不稳的原因。
当世最强的伊阿宋不会担心儿子篡位,但他手下那些诸侯王公,却再也受不了一个强势的如同专治君主的皇帝了,这里又不是海默雷亚!!
在让勋贵们交出权利这件事儿上,伊阿宋的手段要比官方口径“严重”的多。他的强迫与威胁,他的残忍和暴虐......即便削藩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帝国的勋贵们却依然记忆犹新,但即便这样,他们也始终觉得自己有机会夺回延续千年的权利。
即使无人能反对伊阿宋,那位神王也终究会有寿命的极限,他们迟早有机会卷土重来......雅倪尔特不能只是菲尼斯特一家的雅倪尔特,当年的战争,当年的海誓山盟,当年流去的鲜血换来的雅倪尔特帝国,决不能仅仅由一个家族统治。十王聚义烙圣经,一统七州六十九郡,这可不仅仅是故事,而是真正的历史。那菲尼斯特家以“义首”身份获得了皇帝之位,难道就该忘记其他九家的贡献吗?年纪轻轻力战而亡以至没留下子嗣的维斯卡、珞泰亚与戴孟斯家族分别成了帝国的三大武圣,永享万民香火;剩下其他六家在身居选帝候的同时也还执掌开国七神器之六,更作为守土之候居于四方。千百年来都是如此,难道未来就当改变吗?不过因为家族出了位【英联】,就要背弃千年前的誓约,隐忍一代人尚还可以,现在告诉全国的勋贵下一代皇帝也是伊阿宋那样的超世强者,他们根本不可能忍受。
即使伊菲格从未想过继续削弱勋贵,甚至为了得到支持,他早已承诺在登基后将伊阿宋时代剥夺的权利重新归还,依旧有无数双眼睛不相信他的承诺。
同样的话,由乜萨罗、夏洛克说出和由伊菲格说出会有完全不一样的“含义”。如果是乜萨罗、夏洛克承诺扩大贵族权利,他们可能真的会兑现承诺,因为凭借他们的实力不可能独自对抗所有诸侯,他们统治帝国也需要世家的协助。而伊菲格……在某些传闻和有意无意泄露的风声里,二十岁的伊菲格似乎也已经突破了四翼的极限。如果传闻属实,那还有百年岁月可度过的伊菲格甚至能够成就比他父亲都还更让人绝望的力量。
“一万安菲的礼物,整整五年的游说,几乎恳切的承诺……所有东西加在一起也换不来凯列昂?翁提斯丢的任何么。”
合上双眼的伊菲格,无奈的靠到了靠背之上。在他前方左右手边各还有一张一模一样的沙发椅,椅上则是两位伊菲格的幕僚——其一是你我都曾见过的,卡洛斯的“姐夫”,伊索鲁大公海因里希?科威尔,另一个则是同为帝国大陆领地的统治者,利托维亚大公,都怜?密忒罗恩。
这二人同为帝国选帝侯,分别以紫色和黑色作为旗帜,蓝玫瑰与大陆野蔷薇作为纹章,所持神器则是【剑】和【战车】。不同于帝国本土的其他勋贵,这两位身处边缘的藩侯作为代替皇帝直接统治大陆领的“总督”,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削藩,更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权势。因此,皇位上的君主是强是弱,对他们都无影响,反倒是伊菲格这样的长子嫡亲更容易得到他们的青睐。他们也确实是伊菲格一直以来的“盟友”和“忠臣”,甚至连自己身为诸侯的权利基础——北陆军团和神都军团的兵符都交给了伊菲格。
正因如此,他们才有资格和伊菲格共处一室,目睹伊菲格的愤怒和他不完美的那面。
“您大可不必担心,即便是换了竞选规则,三皇子他也不会真的有什么优势。我们的游说集团已经往南方去了,就算整个北岛都丢给三皇子,他也就仅限于此了。西雅倪尔特州和圣怜州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丢失,东雅倪尔特也是咱们可以争取的,至于二皇子的邢聂州?一个搅局的第三方选择至少对咱们无害。”
自信满满的海因里希为伊菲格呈上了一份地图,一份“最坏打算”的选举预测图。在哪上面,夏洛克的颜色染红了北方,乜萨罗的颜色浸黄了邢聂,而剩下的所有帝国领土,都是属于伊菲格的棕色。即便不再是百分之七十的巨大优势票干碎另外两位兄弟,他也依旧可以有惊无险的赢下立储选举。
“主君,我这儿还有个重要的情报。”
都怜?密忒罗恩踱步到伊菲格耳边,小声说道:“沭月太子文沭轩几日后将会秘密访问我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大概是来代替三月教宗丽贝卡探视明年选举之事儿。虽然还不知道他确切会在何时何地登录,但总之……”
“我知道了。”伊菲格挥手将都怜?密忒罗恩推开,有些不情愿的从沙发椅上起身,舒展了下僵硬的身体,唤醒了沉睡的醒核。
“黑日卫!”
阴影之中,五十二个全副武装的棕发蒙面人现出了身影。
“第一组,去靖龙城支援八组继续监视任务,翁提斯丢有任何动向立刻报告。第三组、第四组分别去云怜港直辖和邢聂郡收集任何和文沭轩有关的情报,务必查的一清二楚!第七组继续暗中跟随三皇子夏洛克,第十二组前往海默雷亚增援第五组,协助调查【卡洛斯】的真实身份!”
“遵命!!!”
几十个声音一起应答,在这不算大的房间里几乎算得上震耳欲聋。那些黑日卫重新回到了阴影,他们将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遵循伊菲格的命令去到各个地方,并且尽可能的完成每个任务。
“还有什么要汇报的?”
“嗯…大体上算是没什么事情了。只是【伯禄会】的那些家伙,给您送来了一份礼物。”
海因里希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一个深红色的木盒。
那盒子中散发出的气息,已经让伊菲格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他们不是已经给过我一个戒指了么?”朝着那两位选帝侯竖起右手,伊菲格转身送了海因里希一个皮笑肉不笑。“你们到底是多想让我别做人?”他冷冷的说到。
在他的右手无名指上,并排着三枚戒指:一枚储物指环,一枚雅倪尔特亲王封印,以及一枚朴素的银戒。
毫无疑问,那银戒中必然也封印着一只血魔。
而若我们没有看错的话,那两位选帝侯的右手无名指上,也各有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银戒。
“您可真不愧是当世神才,主君…据我所知,戴上戒指却没被转化的人类,您可是第一个。”海因里希虔诚的鞠了一躬,就如“他”数个世代前向血神以弗所鞠躬那样。他随后立刻跪下,以双手捧着木盒,膝行到伊菲格脚边,亲吻了那双殷红色的长靴。
伊菲格则从指尖弹出一束火苗,瞬间将木盒连带海因里希手掌的血肉一齐焚烧殆尽,只剩下藏匿其中的银戒留在白骨手掌之上。
痛苦和高热让海因里希浑身颤抖,却也让他兴奋无比,因为和他融为一体的痛苦恶魔正在通过这份折磨带给他新的力量。
“上次你说带上戒指就将不再是人,我照做了。结果么,这玩意到现在是一丁点反应都没有,没当上那会儿还能说说话,戴上后反倒没声了。”
“那只是因为那枚戒指中的血魔不够强罢了…这次的可是……”
“不必多言!”伊菲格严厉拒绝了海因里希的“胡言乱语”,一脚将之踢出了几米开外。
随后,他又看向了都怜?密忒罗恩。
“主君…您想?”
“和你同化的那只血魔,名为嫉妒对么?”
“是…是的……您想要?”
伊菲格猛跨一步上前,按着都怜?密忒罗恩的脸一路撞到墙上——他但凡多用哪怕半分力,都能直接将其连带塔墙一起撞碎,直接扔到烙圣京的大街上。
“你不想总是只当海因里希的跟班儿吧?选帝侯大人?替我去做件事…用你这条命,和你体内的恶魔,逼出卡洛斯和我那三弟的全力,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