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间,漓裳只觉的脑子里轰然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片空白。
她卑微,却不卑贱。
她可以屈从,却绝不逢迎。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她撩开帐幕跳了一下,拢上松散的衣带,赤脚奔逃。
就在转过屏风的那一刹那,她站住了。
她走了,予澈怎么办?
茫然四顾,凤帷鸾帐,绵连流苏在她强劲的衣风带动下,窸窸窣窣地抖动,四维烛火簇簇,火光濯濯,似这个充斥着情/欲气息的夜晚,难以压制的灼燃着。
她转首,予汶那双写满戏谑的眼睛正凝在她的脸上。
“良宵苦短!伺候更衣吧。”他淡漠的语气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嘲笑。
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卑微地迎合!
浓郁的酒糟味和着隐隐幽幽的龙涎香吸入鼻端,予汶已经张开臂膀站在了她的面前,只等她为他宽衣解带。
她不在犹疑,摇晃着身体走近他,纤小瘦弱的手指笨拙地蠕动着……
似乎是一场一场艰难的攻坚战,成功地攻克第三颗钮扣时,予汶柔嫩、白腻似女人的胸膛袒露在漓裳的视线里,那是完全不同于予澈的松软和无力,是养尊处优着一贯的柔嫩和娇弱。
漓裳想起予澈健硕与坚实的蜜色的胸膛,那强健的肌理永远贲张着惊人的力量。
漓裳的眼神胡乱漂移着,那样的混乱与不安,让予汶忽然不那么急于直奔主题,他忽然有了逗弄她的乐趣。
譬如一只猫逗弄一只到嘴的老鼠,反复地追逐和戏弄,看着它在自己的嘴边战栗和绝望本身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的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吻我!”
漓裳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空茫与荒芜中沉寂着,片刻之后,她跪了下来,“皇上金口承诺,一言九鼎,请皇上放了王爷吧。臣妾,不,奴婢永不会再回到王爷身边了。”
是,这样的卑贱和侮辱,她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予澈!
“你这是在跟朕讲条件吗?”予汶嗤之以鼻,他猛地伸手,扼住了漓裳的下颚,“惹恼了朕,朕即可就砍了他!好好表现,起码让朕觉着你值个回票的价!开始吧。”
漓裳深吸了一口气,为了予澈……
她拿出最大的勇气讨好予汶,但也只敢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之上,她的唇沿着他的眉心、鼻翼、唇瓣蜻蜓点水般一点而过……
她青涩的举动顿时惹的予汶火气直冒,“装什么清纯?朕知道,你不是chu女了!”
她强忍着作呕的欲/望,开始尽责的回应他,双手环着他的颈项,主动舔吻他,甚至小手怯生生地顺着他的小腹向下滑去。
“别让自己表现的像个ji女!”予汶不失时机的讥讽,“你想把朕的皇宫变成青楼吗?”
殊不知皇宫是最大了青楼,皇帝是天下最大的piao客。
漓裳终于彻底地清醒了,予汶根本就不在乎予澈的生死与否,他不过是以逗弄、羞辱他为乐。
从未有过的屈辱和不堪顿时袭上了她的心头,若不是为了予澈,她早就一拳挥过去了,纵然就此获罪,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也强似在此受辱!她表现的像个妓 女,还不是被他逼的吗?她惭愧于她的不通世故,竟然看不出予汶从头到脚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居然送上门来,自取其辱!
她涨红了脸,“皇上早些安置吧!臣妾告退!”
话犹未了,她的头皮骤然一紧,身体瞬时腾空而起,一头栽进了明黄的锦衾之中。
“没错!朕喜欢善解风情的女子!咱们玩点刺激的玩意儿吧。”予汶一个箭步跨了上、床,疯狂如野兽般朝她扑了过来,奋力撕扯掉她的衣带,将她的双手绑在床框上。
粗长白腻的手指在她的胸前任意的搓揉,层层烟罗霓纱散落,溺着酒糟味的唇舌在她的下颚、肩膀处啃噬着,漓裳依稀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不,不要……”她低低的啜泣声终于幻化成了无助的呼喊,任凭她怎样挣扎,丝毫摆脱不了他强劲有力的钳制。
她绝望地望着六曲连环云母屏风之上杏花烟雨江南三千里锦绣山河,高处层峦叠嶂,低处清流急湍,起伏连绵,争奇竞秀。就在那东北一隅,应该是家乡兖州吧。
她听到了,空山鸟语兮,潭深鱼儿戏,人与白云栖;
她看到了,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常与月相惜;
……
“阿漓,阿漓……”是母亲在喊她吗?
“娘亲,你等着,阿漓就来了……”
予汶并没有因为她肝肠寸断的哭泣产生怜悯之心,相反她无助的样子似乎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情/兴。
“娘娘,您不能进去!皇上现在……不方便!”
“不方便?我怎么没听说皇上选了那位姐姐侍寝?让开,我有要事禀报皇上!”
低低的吵嚷声自紧闭的门窗的罅隙间传来,予汶止住了动作,双手继续在漓裳的背脊上肆虐,势必要激起漓裳更多的呜咽和哀求。
“城子,什么事?”被人搅扰了兴致,予汶的话语不可避免地笼上了一层怒气。
“皇上!臣妾有要事禀报!”是紫鸢的声音。
“什么要紧的事,今天非说不可吗?你跪安吧。”予汶重新将漓裳抱入臂膀中,肆虐地箍勒着,漓裳的骨骼似乎都被挤压的咯咯作响。
“皇上!”紫鸢的声音里透着急切,“四王说,六王和八王明日要回封地了,他想送他们一程,特来请皇上批准!如今,四王随了臣妾一同过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
经他一手调教,曾经高傲不可一世的淮安王一去不返了,完全脱胎换骨成一个木讷、懦弱,卑微的小男人。想到此,予汶不禁得意,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惆怅笼上心头。
这样一个无用之人,料想也翻不出什么大的水花来,但是,他至少可以为他传递讯息。他完全可以想象予涵抱着予澈痛哭流涕,肝肠寸断的模样;他完全可以想象,予澈听到予涵的这些遭遇,会是怎样义愤填膺,怒不可谒。
予澈不是和大将军轩辕宇唯交好吗?他欢迎他们前来报仇!
“朕允了。”他爽快地回答。
“谢皇上恩典!”隔着风帘翠幕、琐窗朱户,予涵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但是,漓裳还是听到了,而且确信,那门外跪着的定然是予涵无疑了。
予涵一切安好,予澈亦安然无恙了,她可以放心了。
“予澈……”她低喃,狠狠地朝着金丝楠木窗框上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