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田壮的真实身份浮出了水面,而樊小鱼却是高兴不起来。田壮忠于苗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问题是他忠于苗王,并不意味着忠于大少爷,如果苗王废长立幼,他就会执行命令,站在覃氏集团那一边。
今晚他被覃重明玩了却不被激怒,以及明天的演习警告,这本身就是一种暧昧的态度。无非是想对覃重明说:兄弟呵,玩玩一下可以,若是玩大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看来,想争取这个苗王手下的大将义无反顾地支持大少爷上位,仅靠慷慨陈词,晓以大义,任是巧舌如簧说破了天,估计也没有什么效果。
只有不断地制造矛盾,让他和覃氏集团在矛盾的激化中不断地产生磨擦,从而形成一种势不两立的对峙局面,如此,不管苗王有没有废长立幼的想法?为了自身的利益,他都会选择站在大少爷这边。
既然是权力上的角逐,就离不开权臣的支持,历史上类似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啪”的一声,门上响起了动静,打断了樊小鱼的沉思。
“糟糕,可能是覃重明的007特工来了。”刘玄心里仍是有余悸,一闻响声,条件反射地跳将起来,拔出腰刀,准备厮杀。
田壮朝樊小鱼努努嘴巴,示意他开门看个究竟。樊小鱼蹑手蹑脚地过去,隔门侧耳倾听一下,然后猛地打开门。
外面无人,只见门上正插一把飞镖,钉着一块小布条。樊小鱼取下一看,布条上面写着:“对面厢房有情况”,字迹有点潦草,显然是用镖尖蘸血,仓促而写的。
对面厢房起名“一树梨花”,和“海棠花开”雅间的仅隔着一条有四五米宽的走廊,文人雅士一玩味,不由萌生“一树梨花压海棠”的联想。
有了血书警示,三人顿时紧张起来,田壮抽出苗刀,寒气森森,这是一把仿倭式御林战刀,曾经染过数十个倭人的鲜血。相比较下,樊小鱼的屠狗刀就显得笨重了,古色古香的,就象一把刚出土的文物。
三人屏声息气,摸到对面厢房的门口两侧,凝神倾听一会儿,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樊小鱼飞起一脚,踢开门,因怕遭到暗算,不敢莽撞地冲进去,反而退后几步,持刀封住门户,眼光将整个房间扫描了一遍,除了一个狗熊般的大汉倒在血泊中,没有别的人在里面,但他还是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移步而入。
有惊无险,樊小鱼吁了一口气,收起屠狗刀,蹲下探一下大汉的气息,他已经没有了生命特征,验看伤口,颈静脉被割破,留下一道细长的刀痕。
“这是什么?”樊小鱼见大汉手里握着一个形状古怪的铁疙瘩,问着随后而入的田壮。
“这是一种很厉害的火器,名叫三眼铳,五十步内可穿铁甲,威力很大,还可以当冷兵器使用。”田壮一看,脸色大变。
“假如这厮用三眼铳朝咱们的厢房轰击,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樊小鱼又问。
“三眼铳是小型炮,可以连续发射三次,这么近的距离,咱们必死无疑。”田壮用手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应道。
“这就对了,估计这厮是覃重明派来暗杀咱们的,才租下这个对门的厢房,可他被什么人杀死的呢?从刀痕上看,这个人的武功高得有点离谱。快、准、狠,一刀致命,江湖上这种高手有的是,可在一个小房间里杀死一个大汉而没有一点动静,刘玄,你是快刀手,能做得到吗?”樊小鱼问。
“从体格上看,死者一身蛮力,想在一个小厢房里毫无声息地杀死他,根本不可能,何况他手里还握着这么粗重的兵器,若想杀死他,除非是他在熟睡或者是出其不意的情形下才有可能。”刘玄想了想,应道。
“他是来杀人而不是来这里睡觉的,这点可以排除,至于出其不意嘛,这里是吃饭的地方,要么是熟人,要么是酒楼里的侍者。”樊小鱼站起来,望了桌上酒菜一眼,接着刘玄的话分析着。
“既是熟人,应是同伴的关系,互相残杀?不可能。至于侍者嘛,她们上完酒菜就走人,一无仇二无冤的,杀他干什么?”刘玄看似有点浑,其实心思挺缜密的。
“可能是有人发现他的作案动机,假冒侍者骗开了门,在出其不意的情形下杀了他。”田壮听着他俩一来一去的议论,冷不防冒出一句。
“应是这样,但这个人如何知道他是来作案的呢?”樊小鱼的眼光望向刘玄。
“你甭问我,我又不是巫婆,你若想弄个明白,城东南角有个巫婆,听说她能把死者的魂儿拘回人间,你去问一问。唉,跟着你这种人真晦气,天天见死人,我回去睡觉了,明个儿还要出差。”
刘玄拔脚欲走,樊小鱼揪住了他,转脸对田壮道:“头,一会儿看热闹的人会多了起来,或有可能出现意外的情况,你回衙多调一些人手过来,我和刘玄在这里守着。”
“好,你俩小心一点。”田壮向樊小鱼投去赞许的眼光,叮嘱一句就走了。
他知道,樊小鱼这样的安排,是顾及到他的身份与人身的安全。因为今晚太诡异了,谋杀者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说不准在某个旮旯里还隐藏着什么冷面杀手。
说他不害怕,那是假话,其实,英雄也是怕死的,只是在死神面前不可逃避,才干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姓樊的,人家想杀的是你,却拉我给你垫尸,我前世和你有仇?”田壮走后,刘玄忍不住地跺跺脚骂了起来。
“兄弟呵,来这里之前,我喝了《金刚光焰止风雨陀罗尼经》的咒水,有金翅鸟王护体,死不了,也不用你垫尸,若是有短命之相,今晚还能躲过这两大劫数?”樊小鱼哄着他道。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小鱼,我明天要出差办案了,龙阳洞那一带,强人出没,说不准会刀口舔血,今晚回去,你给我喝点咒水好吗?”刘玄一听,不骂了,陪起笑脸。
“行,不过嘛,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樊小鱼也贼笑起来。
“什么事?尽管说,只要兄弟能办到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刘玄拍着胸脯,道。
“呵呵,想多了,小事一桩,不抓覃乃昌。”樊小鱼收起笑意,一副认真的样子。
“啊?你到底想干什么?这可不行,如果不抓他,回来我就会挨军棍的。”刘玄的头摇得如拨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