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英气少年持剑上楼,人未到而声先至。
被抢了台词的张东风可不会给来人好脸色。趁他立足未稳,一拍桌子,面前的空茶杯弹到半空,运劲一点,茶杯打着旋飞向少年。“呱燥!”
少年被吓了一跳,心道这人好大的脾气。持剑以鞘尖迎向茶杯本想先挑起它卸了劲再接住,没想到那股旋转之力其大无比,剑被推开不说身体还差点被带歪。
“哈~”少年轻喝一声收回右脚稳住身形重新挥剑虚引茶杯,后仰上身原地转了一圈才堪堪卸去全部气劲。
不敢再耍花活,拿下杯子挂好剑后,少年双手托着杯子走过来向张东风致歉。“打扰了!”
“站住!”
后退着要转身离开的少年身体一顿,剑眉一挑冷冷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前辈还想要怎样。”
张东风嘴角一挑眯着双眼道:“怎么,不服气?”
“你家长辈没教你,行走江湖眼力比武功重要吗?”
少年左手拇指暗抵剑格面色一沉,硬邦邦顶了一句:“不敢!前辈是要教在下做人么,先前惊扰了前辈我已道歉,至于在下眼力高低不劳前辈挂心。”
“放心,我可没功夫教你做人的道理。”张东风手轻轻搭在少年搁在桌子上的杯子,站起身摊开右掌指着静立不言的张权道:“惊扰了我家公子,就不用道歉了吗?”
少年眼睛瞪的溜圆张开了嘴巴,原来张东风那一掌已经将整个杯子按进桌面而桌子却完好无损,一点木屑都没掉。
“东风你不要戏弄人家小孩子。”张权不用回头也能‘看’到,这就是神识的妙用了。刚刚楼下有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走过,听到他吟诗抬头望了他一眼。
张权见少年脸上写着大写的尴尬,向他招了招手。“刚才不是挺豪气的么,过来坐。能听懂这首诗,便是有缘人。”
“发什么楞,公子叫你坐你就过来坐。”见少年磨蹭张东风瞪了他一眼。
主次都没分清楚,道歉都找错了人怎么能不令人尴尬。抱拳一揖,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张权才好,说是少年偏又留了须,称呼前辈会不会被那汉子痛殴?打又打不过,真愁人!
“公子,在下傅吉祥有礼了。”
张权笑而不语,想起以前面见老总时好像也是少年这个样子。
“咚咚咚”小二哥提着小火炉、陶罐,铜壶跑了上来,喘着粗气道:“客官,这把庆云堂紫铜梅兰茶壶可合用?”
“放着吧,将就着用谈什么好不好”抛出一钱银子张东风打发小二将桌子上的臭鳜鱼端走。
用陶罐里的清水将铜壶再次清洗一遍后,张东风小心翼翼从怀中摸出一个扁扁的鎏金铜盒子从中拈一小搓碧绿色嫩芽撒进壶内。拎着陶罐的提耳张东风摇摇头对张权说道:“公子,我就说应该带一套茶具出来。你看这,暴殄天物啊!”
用过上好的功夫茶具,再用这原始茶具,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一点仪式感都没有。张东风不吐不快。
“行了,出门在外,哪里那么多的讲究。”张权懒得理会他,对傅吉祥说道:“傅少侠看着可年轻,家里人放心让你出来闯江湖么。”
傅吉祥一颗心有大半放在张东风那里,见他做派暗暗咂舌,直到张权发问才回过头答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公子刚才不是说‘丈夫未可轻年少’么,还以为公子是同道呢。”
“怎么说话的。放尊重些!”
“东风!”张权语气一沉。
张东风放下陶罐低头作揖道:“仆下多嘴!”
傅吉祥却是又被吓了一跳,一挪屁股座下的凳子擦着地面吱溜一响,刚抬起的屁股就被张东风搭在肩膀上的手按了下去。
“嗯,我换个话题。听你们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来这里为的又是什么呢。”你个小傅,脾气还不小。
也不能怪傅吉祥被张东风牵住心神,太多人囿于先入为主带来的错误认知。也有张东风手段高超的原因,主要是他气势太盛。反观张权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一个气质出尘家世好的俏公子,作得好诗,文采不凡更像书生。
即便搞清楚这两人以张权为主,傅吉祥防备的还是张东风。无他,张权看着无害,而张东风却会伤到他。
“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傅吉祥定定神索性不再看张东风,摆正姿势也是一枚英武少年呢,主人家当面谅他也不敢太过分。
张权高看他一眼了,很不错,气势被夺能这么快恢复镇定。看着他的眼睛右手捻着杯沿轻轻转动着,淡淡的茶气收束成一条线升至鼻尖盘旋着。“失礼了,名字不过是个称呼罢了,高兴的话可以称我宣公子。”
起身接过张东风递过来的茶杯,傅吉祥了然地点点头道:“我懂!宣父犹能畏后生嘛!”
“宣公子也是离家闯荡的吧,从诗句中不难听出不被认同,也想做一番大事业。可惜……”
“可惜什么?”
“我可惜的是,宣公子应该是个追求功名的读书人,不能相邀你共相大事。”
张东风从傅吉祥开口答话就在忍,听到这具共相大事再也忍不住‘噗呲’一声。少年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造反呐!
谁无年少中二时?张权点点桌子示意张东风换一杯茶,剜了他一眼。你怎么回事,注意场合。
“啊!傅公子好眼力,书读万卷不如行路千里。不了解民间疾苦,将来怎么当官治国?”张权说得真的像有那么回事似的。“我看路上行走的江湖人士有点多啊,不知傅公子可否教我?”
拱拱手,傅吉祥说道:“指教什么不敢当,我可没有宣公子的才气,混迹江湖博一场富贵而已。嗯,你以后会是个好官的。”
“我确实不是本地人,满大街就没几个本地的。”顿了一下,傅吉祥接着道:“江湖传言,这一带是剑神陈无宇殒身之地,我们就组了一个小队来碰碰运气。”
“陈无宇?”
“公子,这陈无宇是七十年前活跃在江湖上的人物。”张东风为张权解说着:“传的神乎其神,不过是位先天武者。”
“前辈~”傅吉祥先是高声要反驳,而后气势一泄转头小声对张权说道:“我本不该说的,只是这位前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陈无宇可不是一般的武学大宗师。你道当年他为什么会被几大宗师围攻?我有消息,那陈无宇当年意外寻到一处仙人遗迹。”
张权眨眨眼道:“傅公子,这样的大秘密你不应该和我说呀!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参与不了这样的大事,我就当没听到。来,请喝茶!”
“嗨,也就是一下没忍住。”一口喝完杯中茶,傅吉祥拱手告别道:“茶不错,谢谢宣公子的款待!”
“我再多嘴一句,一定要忍住啊,别告诉太多人!”
“我知道,我知道,宣公子是为我好,家里人也是这么嘱咐的。”傅吉祥心悦诚服地朝张权一作揖又对张东风行了一礼:“谢谢前辈为我烹茶。”
………
“公子……”张东风欲言又止。
张权猜到他的心思,道:“打住,不要多事,莫要忘了我们的目的。”
张东风实力大进,以前行走江湖的习气还没有完全洗掉,心性修行不够,存着夺宝的心思。却不知这往往取祸之始,也不想想能被凡人寻到的‘仙家’遗迹里有好宝贝的概率有多大。就算是真的有宝贝,吃不吃的下还是个问题呢。
“这地不能待了,结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