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寒,快把院子里晒的那些果子干给收起来。”
衾寒放下手中刚睡下的婴孩,连忙穿好木屐走到后院,子仪陪着皇上给大行的太后送殡去了太庙,她和长孙夫人照顾即将临盆的蝶衣,长孙夫人酿的一手好酒,这几日趁着惊蛰未至,连忙拣了几样果子让衾寒拿去晒。
她一边收起果子,一边答着长孙夫人的话。
“这日头里是越来越闷了,瞅着大雨将至,想来是今年年头第一场雷暴雨要来了,你让下人们把窗户都给收拾好,收拾拢了,那些个柴房天顶上的窟窿给补严实。”
“是。”
“呜哇啊啊啊,”又传来孩子的哭声,衾寒放下手里奇奇怪怪五颜六色的果子,赶紧抱起元彻,元彻,是陛下自己起的名,衾寒也不知道这名字什么来头,玄嗔自己反正是很满意。
“彻彻乖,不哭不哭,姑姑在这呢。”衾寒轻轻地拍着元彻,想把孩子接着哄睡,今日他也不知怎么了,平时都好好的,乖乖的,有奶就喝,没奶就睡,不怎么哭也不怎么闹,怎么今日一睡却醒了三四次?
衾寒不由得有些担心,府里几个年纪大养育过孩子的奶娘却说没事,难道真是自己年纪轻太过担心了?
雨慢慢地就要来了,先是几朵偌大偌大的乌云,慢慢的盖笼了整个天空,让整个白天宛若黑夜,再是几瞬闪电,让黑夜又宛若黎明。
衾寒记得自己小时候是很喜欢这样的雷暴雨的,她一脚一脚地踩着污水坑,把嫣红的石榴红新裙子溅上一条一条的泥巴印。但现在,她却感到有些不安和害怕了。
元彻又醒了,婴儿的哭声和雨点交织在一起,让她更是内心惶惶。
这样阴沉的白天过了很久很久,她估摸着也快真的进入深夜,院里几杆钻云竹反正是风吹竹叶,沙沙作响,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白天又如何,夜晚又如何?
她抱起元彻,想看看是不是尿布又湿了,给他整整,哪知一抱起来,却发现他浑身滚烫。
她赶紧拿自己的额头去碰碰孩子的,发现更是烫的出奇。
她一下子慌了,也顾不上打伞,连忙就去找府里的几个奶娘,她们本来说着孩子发烧是常有的事,拿被子裹裹,灌下热水就好,可是那孩子是越来越烫,哭声也变得越来越微弱,她们才发觉大事不好,一下子也没了办法,又不愿承担责任,一个两个的都找了借口回家开溜。
衾寒本来还有些安心,看她们有经验的尚且这样,不由得内心更是焦急。
她不停地摸着孩子烫的发红的脸颊,虽然她和老郎中学过几年,可也从来没有给新生儿治过病。
她想起自己还在很小的时候,留下的极其模糊的记忆,那是在她被长孙府收留之前,或者说是她开始流亡之前的事了,她模模糊糊地记得一个穿着粗布钗裙,被她喊作娘的女子,在她全身滚烫时,给她裹上极厚的棉被,一口借一口的给她灌上热水,把身体里的汗都逼了出来,烧就退了。
她一着急,也顾不了许多,亲自烧了滚烫的水,又慢慢吹到可以入口的温度,然后给元彻一碗接一碗地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