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儿,彻儿。”衾寒一边看着元彻的小脸蛋慢慢地由通红变得苍白,呼吸声也越来越微弱,急得快要流下泪来。
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娘,是她把他一手一手带大的,给他换尿布,给他缝肚兜,哄他睡觉,喂他喝糊糊粥,现在突然她意识到,她要失去他了,她突然感觉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正在被一个巨大的黑洞撕扯着,她真的要失去他了。
她看着孩子粉嫩的小手小脚,胖乎乎的小脸,洗漱的毛发。不,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她知道在这坐着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于是她自己烧了水,再给孩子吹好了喂下去,她把被子给孩子捂得热热的,他的汗却出不出来,她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些动作,直到某一次她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头晕。
李夫人李将军都不在,子仪也不在,奶娘嬷嬷也不在,她只能靠自己,一个没有任何生育惊经验的姑娘。外头的雨还在下,她没多想,赶紧找了个能裹住孩子头的棉背袋。
“佳蕙,快帮我备车。”
“姐姐,你去哪?”
“眼下宫里的御医大都跟着皇上去了太庙,剩下值班的都是咱们不熟的,到时候被他们发现了彻儿皇嗣的身份只怕后患无穷,我去找我义父老郎中的关门弟子,他专治小儿伤寒,满金陵多少疑难杂症都是亏他妙手回春。”
“可姐姐,家里的车今早长孙夫人让姐姐把果子收好后叫人装回长孙府用上了啊,如今哪里再找马车?”
“我等不了了,就算我等的了,彻儿也等不了。既然没车,我就走着,我就跑着,我不信,我还跑不过老天,我跑不赢彻儿的命!”
衾寒把棉背袋系好,赶紧疯了一样地朝马援的府飞奔而去,一任大雨把她浑身打的湿透。
佳蕙在府门口,撑着伞,拼命地叫着:“姐姐,姐姐。”
但眼前那个弱女子的身影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马援正在府上整理刚刚收下来的晾晒的药材,好几味都是他近日在兰溪谷采摘的,本想今日趁着日头晾晒,哪曾想有碰上这样的大雨。
“师兄,师兄。”
马援惊讶地看着府门前冲出来的这个女子,声音沙哑着。
他赶紧把她扶进去。
“师妹,你怎么了?”
“师兄,你救救他,救救彻儿。”
衾寒一边哭着一边把孩子从棉背袋里抱下来,她自己是一身湿透了,但孩子身上一点也没沾到水。
马援急忙给他把了把脉,是小孩在这个春夏之交都易染上的时疾,他开了几个方子,自己煎好了药,给孩子服了下去,衾寒便看着彻儿的脸上慢慢有了红光,这才把一颗吊着的心放下。
谁料到心是放下了,可一下她便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闭眼前只听到马援吼着“师妹,师妹。”
等衾寒再次醒来,已经躺在马援府上三日三夜了,一个穿着粉红色荷花衫的女子笑意盈盈地走进来,“姑娘可算是醒了,我现在就去把拙夫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