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寒出了宫门,没有目的地走着,宫里她早已来过无数回,可每次来都觉得这里就像一个偌大的迷宫,不同的人来会走不同的路,有不同的方向,就算是同一个人来,有不同的心境,自然也会有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路。
走着走着,突然眼前又是那片灿烂的金黄色,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走到了残粒荷院,不远处隐约传来白玉方响奏出的一曲《靖边乐》,她沿着歌声走过去,看见金黄色的牌匾上用红朱砂写成的大字“太湖房”,这字迹让她觉得有些眼熟,她细想了一会,猛然发现那行笔运笔的技巧和嫣红血书上的几乎一摸一样,她怔住了,没有进去,靠着茜云纱糊的窗户纸,用手指蘸了蘸口水,往上面涂了一个小口,把一只眼睛凑过去看。
是教坊司的歌女们在排练“何满舞”,那些十七八岁的,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们,身着五色彩缎比翼双飞蝴蝶裙,雪白的膀子上戴着的金釧随着舞姿而碰撞作响,婀娜多姿不输天中仙子,额头上一抹红豆点,更显肌肤的雪白光洁。她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美,这可真是青春一般的美。
忽然感到她的腰被谁给勾住了,她转身一看,正对上那人的墨蓝色的双眸。
“怎么,来这里看这些天仙一般的女子起舞,竟然不觉得自惭形愧?”
是林燧,他又折返回宫了。
“你不是离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莫非是认出了我的马车,被迷得神魂颠倒,才屁颠屁颠地又跑了回来?”不知为何,她竟然也会和林燧开起玩笑,也许是因为多日不见,想见时有不得见的相思,可相见时千般万般的话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也敢调戏本侯?”林燧敲了敲她的脑壳,宫里人多眼杂,赶紧把她带到了风雪林里。
衾寒在林燧的怀里,抚摸着他修长的眉毛。
“你看看那些个恍若天仙的宫女,再看看你自个,这钗裙可还是前年的款式了,没掉色就算好的了,这头发,不说没个朝云髻的流行发式,就是连金钗子,都是这么单调的一根束着,哪里有个十七八岁姑娘的模样。”林燧嘲弄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再抓起她的手。
“你看看这双手,人家姑娘是拿来弹琴调香伺候夫君的,你是拿来打算盘那棒槌做冬衣的,早粗糙市侩的不成个样子,哪里有个十七八岁姑娘的模样?”
衾寒冷笑着,感到有些生气了。她反手在面前摊开林燧的手,细细打量了起来。
“侯爷拿我取笑,怎么不看看自个?好歹也是个二十五六的年纪了,人家少年郎正是娶妻生子,秀手给妻子画眉的年纪,你倒好,如今还打着个光棍,老婆也不知哪里寻去?还不都是得怪这双只知道揽缰挽绳拿枪拿刀的手。”
“老婆不知哪里寻去?我夫人不就在我眼前吗?”林燧突然环手紧紧抱住了衾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