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寒被人扶下了马车,她手里还抱着小皇子。
果然,是玄嗔。
她刚要行礼,玄嗔一把拉住她。“不必多礼。”
她微笑着将小皇子递给玄嗔看,孩子粉粉嫩嫩的,已经有了模样,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玄嗔伸出手指,就逗着孩子咯咯咯地笑。
“这孩子,像她。”
衾寒心想,孩子才这么小,天底下的小婴儿都这个样,哪看的出像谁不像谁。但她知道此刻玄嗔心里一定是又想起马氏伤感起来,连忙岔开话题。
“是呢,小皇子爱笑,从不怕生,奴婢也很惊讶。”玄嗔点点头,算是肯定了衾寒照顾皇子的功绩。
“你怎知是朕召见你,又怎把孩子抱了过来?”
“奴哪能猜到,是小皇子在奴要过来给少将军送衣时抱着奴不肯松手,想来是陛下的心灵感应。”衾寒哪敢承认是自己揣度了皇上的心思,毕竟伴君如伴虎,哪怕眼前的玄嗔再和善,她也必须小心谨慎。
“你很聪明,但我想见到的,是那个没那么聪明的你。”玄嗔微笑着说,他很温润,也很儒雅,虽然黄袍加身,天家贵胄气派,但在衾寒面前,他却只是一分威严九分温和。
衾寒一怔,她不知道眼前这位天子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太过圆滑,让他感到陌生?
幸好玄嗔又开始逗起孩子来。春光盈盈,花园里正是百花盛开,蝶绕蜂围,金黄金黄的一片,小太监的步伐,却打断了这一温馨时刻。
“外头礼部尚书邓清明邓大人求见,已经在宫门口候了半个小时了。”
玄嗔冷哼了一声,跟着小太监去了太和殿。
“小允子,带这位姑娘去偏殿休息。”小太监又把衾寒带入了太和殿正殿侧的一扇纱门内。
衾寒抱着小皇子,一边摇着哄他入睡,却不经意间听见了皇上和邓大人的对话。
“如今太后驾崩,百官扣请陛下亲政的折子已经上了,只是对于拟定太后谥号一事,侍郎程不时大人似有异议。”
“哦?”
“太后聪明仁慧,但却多年把持国家大政,有违我朝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且使得陛下多年不得施展英才,实在是有愧于国,故而大臣们都觉得,太后生前给自己拟定的墓碑志铭中‘恭谨’二字不妥,碑文需重写,可礼部侍郎程不时大人却认为太后是奉了先帝的诏书辅佐皇上,多年来谨遵先帝仁德治国的教诲,并无不妥之处。”
衾寒一听,这邓大人真是只老油条,太后前脚刚走,您老后脚就着急忙慌地给她扣屎盆子,来讨好即将亲政的陛下,这不是摆了明的要利用皇上和太后不和来给您那位程不时同僚下绊子,给您自己加官进爵吗?
她有些好奇玄嗔会如何应对。
“既然这位程不时大人如此坚持,想必是受了太后仁德治国的教诲之风,就让他去给太后送灵,十五日不必回礼部报到。”
邓清明心中暗喜,这成日里跟他这个尚书作对的程不时终于要被扳倒了,笑意都快要流露在老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