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子仪还没回来,衾寒正陪着长孙夫人给蝶衣的孩子求平安锁,刚回到李府门前那对石狮子像旁就认出了来旺。
他坐在水泥地上,衣服破破烂烂的像个乞丐。衾寒眼尖,借着去佛堂的借口,赶紧让轿夫走了小门。
安顿好了长孙夫人,她这才从大门里出来,刚出来裙角就被来旺死死扯住。大门人多眼杂,她赶紧让身边的阿翁拉起来旺把他带到周围的一个小巷中。
“姑娘救命,姑娘救命。”
她听了小婧说这来旺酒色之徒,逼死了嫣红,虽也有些存疑,但终究不想待见害死姐妹之人,这来旺,既然长孙府里人人说他不过是个市井无赖,想来是要讹她一笔,以为她不知内情,她倒懒得搭理这出假惺惺的戏码。
来旺见她一脸冷漠,知道她不肯相信自己的说辞,赶忙伸进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只玉扳指,翡翠一样的成色,翠绿欲滴,衾寒有些惊讶,这正是小时候长孙大人出使东海,给府里的贴身丫头们带回的礼物,她,小婧,嫣红都是一人一个的,除她们三外,别人再无此殊荣。三人明明答应都不会离身,这么多年,她也一直将这个玉扳指揣在怀里,难不成来旺这厮,连这个玉扳指也夺去了。
来旺见她有些晃神:“姑娘,这玉扳指便是嫣红留下的信物,姑娘若以为我是偷来抢来的,我也无法,只是嫣红她实在死的冤,姑娘念在这么多年情分一场,可否听我说完。”
衾寒实在不欲和他纠缠,更何况长孙夫人现也在府中,若知道她和来旺还有来往,夫人会怎么想?
来旺见衾寒抬脚要走,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血帕,衾寒不由得怔住。她拿起帕子来一看,是从前嫣红身上挂着的那条月牙白汗巾子,上面密密麻麻的用血写满了蝇头小楷。
“你骗人,嫣红根本不识字,她怎么可能会写这些东西?你再扯住我,我可就要叫阿翁报官了。”阿翁就守在巷口,她倒是没那么害怕。
“嫣红是跟着沈姑娘长大的,她怎么可能不识字,只是在长孙府里,她必须装着不识字而已,姑娘你看这帕里的内容,若有半点虚假,奴才甘愿来世做猪做狗,不得好报。”
衾寒半信半疑的展开帕子。
“姐姐亲启,
奴本名程嫣红,浙江乌程人氏,家门不幸,七岁丧父,寡母改志,奴被娘舅卖到沈家,幸得遇见沈姑娘,将奴才视如亲妹,诗书礼义,无不亲自教导。沈家江南书香世家,奈何泰和年间横遭不幸,卷入冤案,成年男子一律斩首,幼年者发配北方边境戍边,女子一律充当官妓,或是没入奴籍,今世不得赎身。
奴随姑娘九死一生,颠沛流离至金陵,幸得遇江南故交,救下奴和姑娘,然后事多舛,姑娘无奈将奴送入了长孙府,这才认识了姐姐。
不想姐姐走后,奴得配来旺,夫妇二人,尽心服侍,本也打算平淡中终了此生,可却得知姑娘嫁人不遂,遇人不淑,生活凄苦。。。。。。”
衾寒将那手帕翻了页,却发现血渍到这里就停住了。她满腹狐疑地看着来旺。
来旺早已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