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已经赶到了,火把照亮了整片竹林,衾寒这才敢哆嗦着腿,抱着婴孩走出轿子。
“衾寒姑娘。”她听见子仪近侍阿翁的声音。
“阿翁,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阿翁连忙过去搀扶她,“少将军少夫人见你迟迟未归,赶紧派我来长孙府接你,我到了长孙府,才听说你早已出门了半个时辰,他们都说你怕是被困在这片竹林里了,人人都说这两天里这竹林闹鬼闹得厉害,我赶紧带着府里的令牌找了老爷相熟的官兵,这才赶来救你,姑娘没事吧?”
衾寒扶了扶额头,“没事。”又慌忙向阿翁解释道:“这孩子是今年金陵郊外闹瘟疫,长孙府里的老郎中救下的,我看他实在可怜,又想到小姐不日即将临盆,就自作主张,把她抱了回来,希望啊,给小姐做个招娣。”
阿翁答应着。那几个轿夫不过是被点了穴晕了过去,并无性命大碍。阿翁解了穴,几人便继续上路。
快到长孙府的时候,衾寒凝望着怀中的小小婴孩,看见她唇红齿白的小脸颊,突然叫住了阿翁。
“阿翁,你还记不记得前日我和你说,少将军想在府里养只狸猫,叫声要很像婴孩的来给小姐招娣,你当时给我找的那只狸猫,是在哪里找的啊,我看它毛色好纯,实在不忍,又把它给放回去了。”
那只被拿去用来顶替马氏孩子的狸猫,下落究竟如何了,衾寒实在无法知晓,但她今日听见的那声猫叫,却让她不由自主地觉得诡异至极。
阿翁在轿子前面打着灯笼,“哦,是我在城南里一个破庙里找的,那里头有个和尚,最喜欢养这些狸猫了。姑娘心地善良,不愿囚着它,放了也好,也是给少夫人积福了。”
衾寒没有再说下去。
到了李府,衾寒向子仪照着向阿翁解释的版本解释了一遍,把那孩子抱进了育婴堂,和马氏的孩子一同照料,她有些惊讶,两个孩子都是刚刚出生的大小,孽缘?她回忆起那个半人半鬼的女子说的话,这孽缘,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还是长孙夫人的话,蝶衣肯听,她安分了不少,也肯喝下衾寒煮的茶,做的点心了,衾寒不由得松了口气。
奶娘每日都来给两个孩子喂奶,衾寒也在厨房里,和柳大娘学些新式的菜品。她想着试试做个茄鳌,拿鸡油裹着茄子给炸了,又伴着鸡爪给炒了,只可惜做的,总不是那个味,什么味,小时候嫣红做给她吃的那味。
她总觉得,最近的事情像一个大大的谜团,她被裹挟其中,就像走进了一场大雾。
她看了看房里还在抚摸着肚子的蝶衣,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天夜里,她倒了盆热水,吩咐佳蕙端到子仪房里预备着给他洗脚。
这几日太后病情是越来越重了,李夫人也常常是整日整夜地待在宫里照顾着,李将军明面上是早已不问政事的了,苦了子仪白天得去处理朝政,夜里还要听衾寒汇报府里的琐碎情况和蝶衣的生产。
佳蕙又躺在蝶衣房外的凉席上睡着了,早打了更,也不怪她,府里人手愈发不够,一个都得顶两个用,衾寒只得自己把热水给子仪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