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皇后的声音颤抖着,像是在啜泣,又像是在呼啸,雨水把她的秀发服帖地打湿在额前,她才二十出头的容颜却显得无限苍老。
玄嗔无言,他死死地护住马氏,攥紧了手里的一张令牌,马氏瞥见丈夫手里的那张金色的令牌,虚弱中一惊,她忽然抓紧身边的鹤顶红就一仰脖子灌了下去,玄嗔回头看时,她已经七窍开始流血,玄嗔一声咆哮,手里的令牌掉了下去。
他抱紧马氏渐渐冰凉的身体。马氏用尽身上最后一丝气力,在他耳边悄悄说到:“好好活下去。”
玄嗔没有哭,身为天子,他不被允许流一滴眼泪,哪怕是为了他拼死要保住的妻子。他冷冷地瞪着皇后,林氏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丝惨笑。
“走了真好,走了,就解脱了。”她一袭凤袍,转身走出了宫殿,走进了雨里,却永远走不出她宿命中的结局。
衾寒看着马氏的身体慢慢僵直,她疯狂地想要回头,不想再看下去,可林燧死死地摁住了她的脖子,“好好看着,你才会清醒,才会明白在乱世中索要真情,是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的。”
她豆大的眼泪一下子就充盈了眼眶,玄嗔还在那里抱着尸首呆呆地坐着,子仪随着羽林军的撤下匆忙离开部署后事,她和林燧就这样呆在这件小屋里,而雨却还在下,哗啦哗啦的声音,冲洗着这座宫殿里每一个肮脏的灵魂。
她把脸蛋深深地埋进林燧的怀里,“你是第一次遇到身边的人离世,难免心里会有千百个说不出的五味杂陈,与其说是为她悲伤,不如说是第一次体验到死亡的强大,意识到离开究竟意味着什么,每个人对她的死都有责任,你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未来?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不过也是一壶鹤顶红罢了。”
林燧感到怀中有热乎乎的泪水流过,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抱起来,替她用自己的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他要收手的时候,却看见衾寒握紧了他衣袖的一角,泪眼涟涟地望着他。
他说不上来这个女人是动了真情,还是又在逢场作戏。
他倒宁愿相信是前者,可理智又告诉他很有可能是后者。他不由得对眼前这场大难之后的虚假感到无比的厌烦,倒还不如门缝外边那个呆坐的憋屈帝王,至少内心里还有一份保留的真实。
于是他抽身要走。
衾寒却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然后扑了上去,他的力气比她大得多,可是她突然这样一扑,却让他着实一惊而没有站稳,抱着她倒了下去。
她一下子解开他的领口,顺着他因为习武而粗糙的脖颈,吻了下去,慢慢地剥去他的宽袍。他不是第一次经女子挨身,却像是一只刺猬第一次卸下身上的刺。
他和她都只身着单衣了。
他感到一股情欲突然像一阵热浪,就要冲昏他的头脑,可他突然瞥见门缝外面血迹干涸的宫殿,用力地制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