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马氏那间冷清的宫殿,衾寒在慢慢在偌大的宫墙内走着,没有目的地,她必须好好思量,接下来她该怎么做,该如何才能不引人注意地让一个生命在这里诞生,马氏日益挺拔的肚子又该怎样才能不被人发现,“你记住,宫里处处都是皇后娘娘的眼线,她一直都知道马氏的存在,只是假装不知道不和陛下摊牌罢了,但她能忍马氏,却绝对不能忍马氏腹中的皇嗣。”衾寒记得子仪在进宫前这样叮嘱过她。
林家,真的会把这个孩子是为眼中之刺吗?她陷入了沉思。
也许是太过入迷,低着头的她竟然一头撞在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她连忙后退几步道歉,抬头,却发现是林燧。
她下意识地看见他腰间的白玉环,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宫墙之内,这里是白天,不是黑夜,不是属于他们两人的黑夜,于是摆正了姿态,规矩地请了安后离开。
林燧身边跟着几个小侍卫和小太监,人多眼杂,他什么也没说,仍然是板着一副冰块脸,只当从未见过那个婢女,在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他却突然看见她耳垂后那朵小巧的桃花。她把他的牙印画成了一朵桃花?他只觉得有些火辣辣的,是心里?还是红透的耳朵根里?
“奴婢今日见过马氏了,将将军的意思都告诉了她,她答应了。”
衾寒回到李府,向子仪复命。
子仪把玩着手上的太极球,半眯着眼道:“我今日见过皇上了,父亲今日也已经见过太后娘娘了。”
“啊?”
“我向陛下表达了李家的忠心,并愿意为了皇嗣拼进全府气力,父亲也已经劝服了太后,马氏产前就在她院子里休养。”
“太后娘娘她,怎会愿意?”
“不错,陛下并非太后娘娘亲生,而是宗室里过继来的继子,我们李家,也一向是北迁来的保守派,既不是林家这样的南方豪族,也要在北方旧派贵族势力间周旋。而陛下,处境向来艰难,内有太后垂帘听政,保守派迟迟不放权,外有林家等南方豪族的势力碾压,任何事都不由得陛下做主。但你明白吗?太后娘娘已经时日无多了,陛下不日就要亲政,收拾我们,只是迟早的事。娘娘为了保全娘家势力,必须要向陛下妥协。马氏和她腹中的皇嗣,便是我们李家新的靠山,也是娘娘日后不被陛下青史除名的最佳武器。”
衾寒并不懂这些朝局瓜葛,她只知道日后马氏将住在太后宫中,有着滚烫的炭火来熬过这个漫长的冬天,然后在孩子降生的那一刻,选择死去。
傍晚她回到自己房里,把衣服一件件地脱下,熄了灯,点上一盏暗淡的蜡烛,将水一瓢瓢地倒下,流在自己雪白地肌肤上。
她不由得开始回忆起数月前在她沐浴时的那个不速之客,他与她耳鬓厮磨的画面,他身上的浅浅的香味,全都那么深地映在了她的脑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