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李府后,她侍候夫人,子仪和蝶衣用饭,今日摆的是冬瓜莲子羹,她用金子打了几个荷叶形状的碗,盛汤时她不由得晃了晃神,荷叶的图案竟然跟马氏的肚兜那么相似,
饭后,李夫人带着蝶衣先回去歇着了,子仪向来有听她汇报家务的习惯,她收好碗筷,扑通一声跪下,对子仪说:“奴婢有罪。”
子仪一把拉起她:“起来说话。”
衾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子仪马氏和皇上的事情,坦陈了自己在账目上做的手脚,并把马氏有孕的事告诉了他。
子仪听罢没有说话。
“公子,事到如今,奴婢自知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本是出于一片好意,却瞒了公子这么久,一旦东窗事发,将李府也脱下了水来。但奴婢觉着,这事可以对李府有利。奴婢这样做,一半是真的被马氏和皇上的真情打动,另一半却也是为了李府的将来。
公子细想,太后娘娘时日无多了,咱们李家在后宫的这个靠山一倒,我们拿什么避免树倒猢狲散的悲剧?何不趁马氏一事援助陛下,陛下已是三十有五的年纪,膝下却无一儿半女,林皇后从宗室领养的孩子说到底不是血亲,若他日马氏真能诞下龙嗣,李家不是更为皇嗣绵延立了大功?”
子仪冷下了脸:“我第一次发现,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当日你能救蝶衣脱险,父亲便警告过我你的大胆,但我还是愿意把家里上下交由你打理,你真是打理得一手好家务啊,啊?”
衾寒第一次见子仪这副表情,她早知道他必定大发雷霆,却不想他这样生气。
“马氏,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若处理好了,我们自然能在陛下那里立功,力挽如今因为太后逝世的败局,可若是我们处理不好,林皇后知道了,便是更加得罪了林家,只怕日后在朝野更加无法立足。”
衾寒猛地站直了身子反问:“难道公子觉得,我们不去救马氏,林家就能放过我们?”
子仪被她的问题噎住了,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无限可怕,她竟然可以一手遮天,背着他们做出这么多事,他觉得自己无法驾驭掌控她。
于是他冷冷地说:“你自己去祠堂外跪着,跪上个三天三夜,好好反省下你到底做了什么。”
衾寒只好自己走去祠堂,在祠堂门口,她看着李家七代的牌位,把外裙稍稍掀起,跪了下来。
冬日的暖阳晒着她觉得睁不开眼,干燥的空气里她慢慢地想起小时候在沙漠里的感觉,渴,渴,她想喝水。
蝶衣不知道衾寒犯下了什么事,她听说衾寒被子仪罚跪只觉得无法相信,子仪一向脾气温和,对于下人们失手摔坏了碗之类的过错也并不计较,她赶紧扶着佳蕙去找子仪。
“衾寒犯下了什么事,夫君要如此严惩她?她是我的陪嫁丫头,也是当年拼死才护我进李府的人,还请夫君记着她从前的功劳,饶了她吧,三天三夜,便是家里习武的那些侍卫也扛不住啊。”
子仪的面色青冷,丝毫不理会蝶衣的哀求,他让佳蕙把蝶衣带回房歇息,自己站在离祠堂不远处的门檐下,看着衾寒的眼睛一点点的闭上。